赵管事曾是已经薨逝的定亲王,林澜霜的贴身侍卫兼管家。
他从小随定亲王在皇宫中长大,所见不凡;又随同定亲王开府管事;陪同亲王参政议事,涉猎广泛;定亲王成年后,他又随同定亲王去了封地溁州,管理一方政事。
可以说他的一生都是为定亲王而活。只是将近二十年前,先皇病重,召集诸王回京。明诏是诸皇子侍疾尽孝,实则是先皇把几个看重的儿子,留在身边,要做决断立储。定亲王自幼便与禧王林澜禧交好,因而也得先皇宠爱。但也因此成为当今陛下登基之路上的阻碍。
不久之后,先皇病情急剧恶化,太医查验先皇为中毒之象。而有毒之物,便从定亲王寝宫查抄翻找出。林澜霜百口莫辩。
而与此同时,太傅李齐彧弹劾定亲王蓄意谋反。制造罗列了一系列,他在封地的谋反罪证。先皇在神志不清下,并未查明情况,便处决了定亲王。就连远在溁州的王府亲眷,都无一幸免。
由于定亲王妃,彼时已有身孕。林澜霜特意留下赵钰,在府中照看王妃身体,并未随同他回京应诏。但围剿定亲王府之时,赵钰为护住王妃及腹中小郡王,身中无数刀剑伤。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妃倒在血泊之中。
前来绞杀他们的官兵还放了一把火,烧了王府,毁尸灭迹。定亲王府在他眼前顷刻覆灭。
而他也只是仗着自身的武功底子,在池塘中长久闭气,才幸免于难。
他太了解林澜霜了,定亲王绝无任何谋反之心,定亲王府更未做过任何大逆不道之事。
只不过是因为定亲王,没有禧王手握重兵的屏障,是夺嫡路上最容易除去的绊脚石。就成为了,他们权力争夺的牺牲品。
而李太傅平白捏造的那些罪证,活活搭上了定亲王府一百七六条性命。赵钰苟活下来的唯一原因,就是要让当年暗害定亲王府的真凶们,血债血偿!
这杜鹃啼血的二十载里,当年定亲王府的惨状,无一日不在剜他的心。他也只能依靠自己微薄的力量,暗自收集证据,调查当年的案情。
但他无法显露于人前,更无法走到权力的中央。就用多年积攒下来的积蓄,去海外遍求名医,做了抽筋挖骨般痛苦地再造面容的医治。如今他的这张脸,从前的旧人,再无一人认得出。
当年他随定亲王离京就藩的时候,还是像清风这般年纪的少年。近乎二十载身,形容貌本已变化,再加之挫骨扒皮修改的面容。
已是全新的一个身份回到了皇城,当然赵钰也只是化名,意为‘冤狱昭雪’。
听闻丹阳王府与秦王府京郊遇刺之事。赵钰打探了二位亲王,过往与李府及三皇子的往事痕迹。判断出大皇子虽权势鼎盛,可与三皇子一系分庭抗礼。但其本身并不具备重创击垮太傅李齐彧的才智。
反而是自从与二皇子交好以后,才多次化险为夷。所以赵钰推断,真正在后方出谋划策的,应该是丹阳王。
且大皇子权势过高,又怎会以身犯险和他这个,还背负着谋逆罪名的已死之人,有所牵连。
所以是赵钰主动结识清风,来投靠二皇子的。而此人的智勇、谋略、出身、经历、见识。皆与初霁茶社的管事人选,极度匹配。
初霁茶社,只是一个幌子,这些诉求相同,命运相同,目的相同的人。聚在一起,才能共谋大事。
赵钰愿奉上其性命,誓死效忠林恒潇,只求二皇子可以帮助他翻案。让他能为先主,沉冤得雪,手刃仇人。
此二人皆与李太傅府有不共戴天之仇。三皇子多次行凶作恶,皇帝都偏袒、维护。并没有舍得真正地严厉处罚他。除了他嫡子的尊贵身份和皇帝的偏爱外。很大一部分程度,也顾及到太傅一派在朝局中的影响力。
郊游行刺,闹出那么大阵仗,到现在为止,还未有实质的调查结果出来。
看来想彻底扳倒三皇子,就要一一斩断他的臂膀助力。虽然目前有两桩案情,都为太傅府所害。但年代久远又没有确凿证据,根本无法将大树般坚固壮硕的太傅府连根拔起。还会暴露于人前,错失良机。
所以此事仍需从长计议。只要大家的目的相同,能够竭尽所能地去收集,扳倒李府的证据。再隐忍一段时日,又有何难。
两位管事已经熟悉了院内的两桩营生。院落虽然看上去已经一分为二,各开门庭。雅颂堂和初霁茶社之间,其实是有一道通幽的小径,也留了院门。
更为巧妙的是,初霁茶社里有几间雅间的位置,推开窗便能听到,隔壁雅颂堂议事厅的讲话的风向。
林恒潇还命人制作了一个铜制扩音器,放在了议事厅里。这样将来学子们高谈阔论的时候,声音都可以传扬出去。无论是街边路过的百姓,还是隔壁茶社里的达官贵人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是需要为雅颂堂和初霁茶社造势的时候了。
之前让清风安插人手,在城内各个客栈酒楼混迹。笼络各地进京赶考的寒门学子。现在开始逐一放出消息,城中新开了一间雅颂堂,无论是品酒论诗,议事作画皆有场地。堂主日日也会出一道,可供学子们辩论的题目。
如若能在议事堂里与诸子辩论中,拔得头筹者,除丰厚的财物奖赏外,还有一些大家之作,甚至绝版藏品作为彩头。
林恒潇也入乡随俗地选了一个良辰吉日,雅颂堂开张。吕管事在轰鸣的鞭炮声向过往百姓行礼。分发了由林恒潇设计的不少宣传纸册。还将议事堂中的铜制扩音器,暂时挪到了店门前,向过往行人介绍堂内信息。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我雅颂堂开张,面向天下学子。不问出身,不问门第。皆可前来读书、议事、品茗、作画。结君子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