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的东西完全出乎许一帆的意料,他没想到陈光羽居然给他带来了一箱弹壳。
许一帆一脸苦笑,说:“不是,你说能让我发挥特长,咋着,我的特长是大忽悠?拿空弹壳吓死别人?”
“您先别着急,拿出来仔细看看。”
许一帆照做了,拿了一枚弹壳出来,翻看了半天,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硬要说的话,子弹座底下的底火倒是还在。
“嗯,没弹头却有底火,但我还是不明白这玩意儿能干啥?”
小马叹了口气,开始为他解释:“陈总对我说,其实,这个子弹是一种特殊的弹药,是他用能力做出来的,命名为‘拟真弹’。”
“拟真弹?”
“嗯,陈总还说,这种子弹虽然没有弹头,但弹壳内部其实是封装有致密能量的,发射时,能量会模拟尖锐的弹头,击中目标时,不会造成外伤,取而代之的则是剧烈的痛感。”
许一帆又把子弹拿在手里反复观察,用手指摸了摸弹壳头部内凹进去的部分,没想到,真的如小马所言,里面确实有触感。打个比方的话,就好比是往里装入了透明的气凝胶一样。
“我好像有点明白陈哥的意思了。”
小马又继续补充道:“这种子弹打不穿坚实的护甲,但击中皮肤的话就能立即生效,一枪会引起强烈的痛感,两枪会导致昏厥,三枪会影响人的大脑,四枪,就真的会……”
“打住。”许一帆打断了小马,“真恶趣味啊,四枪就真的那啥了是吧?可能这也是陈哥个性的体现。”
“总之,上述的话我都是转述陈总的,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小马问。
“明白,非常明白,不过这子弹看着也不像是步枪弹。”
许一帆掏出腰间挂着的左轮手枪,打开弹巢,清空里面原本装着的.357马格南弹,试着把陈光羽给他的新子弹装到里面。
没想到正合适,不过这子弹的规格也不是仿造.357马格南弹的,更像是.38sp手枪弹。
他有想起来,这把手枪本身就能使用两种规格的子弹,一种是.357mag,一种是.38sp,前者用于防身狩猎,后者则多用于射击练习,因为装药量比较小,声音小,后坐力也小。
这下许一帆彻底明白了陈光羽的用意,使用这种子弹,既不会造成太大的骚动,还可以在不置人于死地的情况下“教训”不怀好意的陌生人。
“唉,陈哥这人真是,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许一帆摇了摇头,“没,没了。”
“那我就先走了,许一帆先生,有事请随时联系我。”
“啊,好的。”
说完话之后,小马便离开了房间。
许一帆看着眼前的这个手提箱,陷入了沉思。
“虽说这东西确实没弹头,但真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再三考虑下,他还是为手枪装填了这种子弹。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一定要随时注意安全,哪怕这里是个文明社会。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用几个月夹多装了几颗子弹,并把它们放进了自己的腰包以及衣兜里。按照陈光羽的说法,使用这种子弹就算是碰上了魔物,多开几枪也能将其击倒。
由于步枪在王城里派不上什么用场,加之又有了装填“拟真弹”的左轮手枪,许一帆便将步枪放在了背包旁,以后出门就只带手枪和匕首作为武器了。
一身轻的感觉真好。
“唉,应该能休息一阵了。”
收拾完行李后,许一帆躺到床上直接呼呼大睡,早上起得太早,已经没有了出门闲逛的精力。
睡到晚上自然醒后,许一帆出了门,准备找一个街边的小馆子搓一顿。
结果正当他准备离开冒险者协会的大厅时,一个男人叫住了他。
“喂,小兄弟,你能过来一下吗?”
许一帆没太在意,他以为那人在叫其他人过去。
于是那男人又朝他喊道:“没听到我说话吗?就是你,头上戴着莫名其妙的装饰的家伙。”
许一帆停了下来,往周围的人堆看了看,发现大伙头上都没有戴什么奇怪的装饰。
也就是说,那个人叫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许一帆转头看向那个男人,指着自己,“叫我?”
“对,就你。”男子说道。
许一帆快速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子的穿着,金黄色的草坪头,铁质胸甲,背后背了把大剑,整个人胡子拉碴的,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许一帆走上前,说道:“找我有事么?”
男人一把搭在他的肩上,“小兄弟,从白天我就在意了,你是从外面来的吧?”
许一帆不屑地说道:“怎么,不欢迎?”
“哪有?我只是想问问小兄弟是从哪来的。”
“无可奉告,我还有事,失陪了。”
说罢,许一帆便快步准备往出走。
男子立马拦住了他。
“诶,等会儿,你小子,脾气不小啊,和前辈多说几句话有什么的,这么着急要走?”
许一帆明白对方这是想找事了。
“要不这样,你先搁这坐会儿,我办完事回来了再细聊。”
没想到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那你去吧。”
这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本来他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既然对方放自己走了,那也不必再废话什么。许一帆立即离开了这里,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夜晚不像那些会宵禁的地方,即使天色已暗商铺依旧灯火通明。
许一帆随便在街道上找了一家看起来像是饭馆的地方,进去简单吃顿晚餐。
进去的这家店店名叫作“魔法风味食堂”,许一帆还挺好奇到底会是怎么个风味。
这家店没有单独的菜谱,想点菜要到柜台找服务员,类似洋快餐那种形式,菜品名都写在柜台上方的墙壁上的木板上。
“我看看,香芹炒肉,这名字看着挺像中餐啊,点一个,再要一份面包,一份胡瓜汤。”
这一份仅需两枚银币,性价比还算可以。
没过多久菜就上齐了。
许一帆做到桌前,品尝起这冠以“魔法风味”的菜肴,结果没想到竟出乎意料地不错,香芹是一种和普通芹菜十分相似的蔬菜,在许一帆这个不懂生物学分类的人看来这就是芹菜炒肉。
味道没得挑,和一般的家常炒菜没什么区别。但有一点他不太明白,“这也不算啥魔法风味啊?”,他这么想着。
胡瓜汤喝起来有一丝鲜甜的味道,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吃完饭后,许一帆特地过去问了厨师一嘴。
“打扰一下,我是外地来的,你们所说的魔法风味是指?”
厨师见客人对他们的菜品很感兴趣,便从后厨提着一个瓶子出来,告诉许一帆,瓶子里的调料就是风味的关键。
许一帆一看,吔,这不就是酱油瓶吗?
“难不成这里的人以为酱油鲜就是魔法风味了?”
但他也不敢直接告诉别人所谓的魔法风味本质是什么,只是简单夸赞了厨师两句。
“哎,你的手艺真不错,让我想起了家乡的味道。”
没成想,这一句话激起了厨师的热情。
“诶,难不成客人您也是琉璃顶人?实不相瞒,我是从琉璃顶过来的,这瓶酱豆汁是我特地带过来的。”
“啊?”
这话里的信息量直接给许一帆干宕机了。
他花了数十秒才从震惊当中恢复过来。
“琉璃顶?说来好像菲娅也提到过这个地名,这该不会是和国内一样的地界吧?”他揣测道。
“喂,客人,听得到我说话吗?”
“啊?哦哦,没事,没事,挺好,我以后也会常来光顾的。”
吃饱饭后,许一帆便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他也在思考着,像卢雅恩王城这样的地方,和外界有贸易往来与人员流动,其实还挺正常的。
到了协会后,许一帆在一楼大厅里来回张望,发现之前那个烦人的男子这会儿已经不在这里了。
当然他本来也不打算与那个人扯上关系,不与他来往正合他意。
时间也不早了,许一帆想就这么直接回屋休息,明天再去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上到三楼时,他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
自己房间的房门被不知道何人给撬开了。
他赶紧进到屋子里查看情况,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自己的行李都在,放在这里的武器也完好无损。但不论怎么说,有陈光羽能力的保护,他的装备别人就是想偷也偷不走的。
考虑到对方很可能是犯罪未遂潜逃了,许一帆又检查了一下包上和枪身上有无陌生的指纹印之类的痕迹。
结果不出意料地,在步枪的枪身上确实有一个与自己手指不符的印记,仔细检查后还发现了一根很短的黄色头发丝。
“哦~这下让我发现了。”
许一帆将头发丝用一块白布包好,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作为证明犯人身份的信物。
但光只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对方既然选择入室盗窃,肯定还有其他的证物存在。比如说撬开门所使用的工具,以及其他目击证人的证言。
本来自己还想就这么直接睡着了,这一下可有事要做了。
他下到楼下,向接待员询问关于那个金发草坪头男人的信息。
“您是说霍鲁先生吗?他确实曾经因盗窃罪被警卫抓走入狱一年,我们会帮您留意他的动向的。”
“好,麻烦你们了。”
从接待员那里得知了对方有犯罪前科的消息,这加大了许一帆对那个男人的怀疑。
而且现在那人也没了去向,接待员不知是没注意对方何时离开了还是嫌疑人压根没选择走正门,一时间许一帆不知该去哪里追查目标的下一步动态。
这时他想起了这里的二三楼是有阳台的。
他马上来到二楼阳台,如果嫌疑人从这里跳出去逃跑,那一楼的人确实不会注意到。
可二楼的阳台有四个,分别朝向不同的方位,嫌疑人会从哪里出逃呢?
许一帆开始想象自己是对方,如果要逃跑,那肯定不会选择惹人注目的主路为逃跑方向,这样的话一楼大门上方的那个阳台就被排除了。
许一帆又看了看其他的阳台,其中一处刚好有两个冒险者坐在阳台边上的木凳上聊天。
许一帆凑上前,礼貌地询问对方:“二位前辈好,请问您们有看到一个行为举止怪异的草坪头男子来过这里吗?”
两人面面相觑,一块回答:“没有。”
“这样式儿啊,打扰二位了。”
许一帆又去了偏背阴的阳台查看情况。
在这里,许一帆有了些眉目。
楼下是一处小道,碰巧的是,下方刚好有一堆干草捆起来的方块。要是从这里跳下去落到那上面,绝不会出事的。
许一帆想都没多想,也直接翻过栏杆跳到了那堆干草上,安全落地。
下到楼下后,他从包里拿出了小头灯,绑到额头上并打开开关探照地面。
果不其然这里有一串足迹,更引起他怀疑的是,这里有且仅有这一串脚印。
许一帆沿着足迹追踪,跟到了一处垃圾桶。他翻了翻里面,发现了一个非常适合作为撬棍的铁棍。上面已经生了一些铁锈,包括棍子的两端,但值得注意的是,有一端的铁锈有着非常明显的被磨损掉的痕迹。
许一帆想起自己门口被撬的痕迹,猜测这根铁棍就是对方撬门所使用到的作案工具,而现在它被对方在逃跑时丢弃在了这里。
“这下八九不离十了。”
虽然人证基本没有,但关键性的物证已经到手。
稳妥起见,许一帆决定实施一个钓鱼计划,假装不知道这些事,再次见到那个叫霍鲁的人时,从他嘴里套话引诱对方自行暴露。
虽说自己没什么损失,但这也是个树立自己威信的机会,只要能做戏给其他冒险者看,其他人也就不会再敢随便找自己的麻烦了。
“唉,麻烦啊。”
天色不早,许一帆从小道绕回协会大楼,继续回去休息。
像那样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有道是江上易改本性难移,许一帆这样坚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