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啪啪啪…
谢氏单手抓着树枝,手里的金刀来回扇动。
金色的刀面,来回不停的狠狠拍打着那根系在树枝上的绳子。
随着谢氏的拍打…
那根绳子诡异的变得越来越黑,就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黑色毒蛇,还想闪避谢氏的攻击。
但谢氏并没有给他一丝机会。
十几刀下去,那根绳子就渐渐不动了,软哒哒的耷拉在树枝上吊着。
谢氏解开绳结,抓着那根绳子走了回来。
“主人,您用中指指尖血滴在上面,以后就能操控它了,您不是一直没有远程攻击手段嘛,有了这根吊颈绳,能多少弥补一些。”
余七大喜过望。
毫不犹豫的用金刀割开中指,挤出一滴指尖血滴在绳子上。
嗖…
黑色绳子被他指尖血滴上后,嗖的一下就缠在了他左手手腕上,就像是一个用绳子绕成的粗糙护腕。
噗噗…噗噗…
不远处,一个只有上半身的鬼物用两只手扒拉着地面,迅速向着余七所在爬来。
它青黑色脸上,几道白色纹路极其刺目。
也显得极其狰狞。
那半截身体从胯部后面已经完全没了,一条软哒哒的像是肠子一样的东西长长拖在后面。
随着那鬼物迅速爬动。
它身后留下了一路腥红色的斑驳血迹。
余七念头一动,缠绕在他左手手腕上的绳子像是一条灵蛇蜿蜒延伸而出。
眨眼间就将那只半截身体的鬼物脖子缠住。
他转身猛的一抡手臂,半截鬼物从他头顶划过一道半圆形的弧线,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这个荒野里最诡异的是。
原本的建筑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道路却被被未知力量保留了下来。
那只半截鬼物的身体和坚硬的路面撞击。
顿时响起了一声沉闷至极的声音。
以及咔咔的碎裂声。
余七面无表情,左手往回一拉,将那只半截鬼物拉到跟前,右手金刀随即挥出。
噗嗤…
半截鬼物的脑袋咕噜噜的在水泥路面滚动。
随即整个半截鬼躯和那个狰狞的头颅,都化作一股浓烈的黑气飘进余七身体。
“主人…”
过了一会儿,谢氏见余七发愣,出声提醒。
“咱们回去吧,整个人间除了那些城市,只怕都已经变成了荒土了。”
“荒土里,随时都会有强大的鬼物出没…”
“哎…”余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说话,转身默默的进了鬼轿里。
估计是担心他的原因,谢氏也跟着进了鬼轿,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
“谢氏…人间…是不是完了…”
余七的声音极其的苦涩。
他原本以为,第二次血月也会和第一次一样退去,但现在看到了城市之外的荒土,他心里升起一种极其强烈的恐惧。
只怕这一次即便血月退去。
所有城市之外的土地,都也已经不再是人类的领地了,而是人类的禁区。
那人类…又将何去何从?
失去了土地,就是失去了粮食,人类就失去了生存的依仗。
以现在的形势来看。
人类…
更像是被鬼物圈禁在城市里待宰的羔羊。
就像是人类曾经圈禁豢养的猪羊一般,想要吃肉了就去逮一只出来杀。
“不会的主人!”谢氏轻声安慰道:
“这里毕竟是人间界,还是以人类为主,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一旦人类中出现足够强大的强者…”
“世界秩序依旧会回到原本的轨迹上去。”
“可是…”余七颓然的看着窗外。
人类出现足够强大的强者,如果人类有这样的强者,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遍地荒土,鬼物横行!
他虽然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大人物,但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家园变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主人不用担心,总有一天…”
“会有人还给这个世界一片朗朗晴空。”
鬼轿迅速的漂移着,此时已经到了原本的花溪公园附近,再过去一两公里就是十里河滩。
但此时余七的眼里,原本繁华热闹的公园。
此时已经是一片破败景象。
那些高耸的繁华大楼完全消失了,只剩下许多光秃着枝桠的枯树。
密密麻麻的枯树树影之间。
时不时的有鬼物的身影在其中游动着。
只剩下那一条条宽敞笔直的大道,见证着人类曾经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回到桥边,他收起鬼轿,倚着桥上的栏杆看着淙淙而过的河水。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给刘玉打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着,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余七突然没来由的有些烦躁起来。
挂了电话,他始终觉得有些不放心,又急忙给秦三河打了过去。
“余七…”秦三河的声音里有些欲言又止。
余七听得心里一沉,莫名的生出一种恐慌至极的感觉。
“三河,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告诉我?”
他的声音非常干涩,就像是很久没有喝水的人一样,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甚至都带着些干肉的刮擦声。
“我…”秦三河犹豫了一会儿。
“昨天刘玉回来了一趟…”
“和他一起回来的,是杜家三少杜西河。”
“我看他们的样子有些过于亲密,就问了一句,但刘玉她…”
“态度不是很好,她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杜家…”余七只觉得浑身一下子凉透了。
彻骨的冰凉。
手机不知不觉的滑落到了桥上,里面若隐若现的传来秦三河的声音。
“为什么…?”
“你选谁不好,为何要选择杜家…”
余七自语着缓缓的跌坐到地上,他背靠着桥栏杆,身体就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
“呵呵…”
过了许久,他突然傻笑着摇了摇头。
一行泪沿着他清俊的脸颊流下。
他的眼里。
仿佛整个世界都和荒土一样失去了色彩。
他孤独的身影坐在桥头,空洞的眼神像是在凝视着远处,但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焦距。
夜晚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
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的他,仿佛身体与这个世界都有着一层无形的隔膜。
他紧紧地抓住桥头栏杆的手,手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试图寻找一丝安慰和可能的理由。
却只感到这一切都是如此的无奈和可笑。
那一声声曾经充满爱意的老公,如今就像是一声声无形又无情的讽刺。
这个世界的变化太快。
就像是血月降临一样,快到他都还没有做好一丝一毫的心理准备,这一切就像是梦幻泡影一般随风散去了。
刘玉已经好几天没有给他打电话。
上一次的电话,还是他打过去的,但刘玉却以忙为借口,没有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那时候,他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至于是不是秦三河口中的那个杜西河他不清楚。
叮铃叮铃…手里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余七回过神来,眼神里依旧带着木然。
既然刘玉选择了自己的路…
接通电话之后,秦三河焦急的声音传来。
“余七,余七…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余七挂了电话。
他的身体像是失去灵魂的尸体走回家里,毫无意识的躺在毯子上,无声无息的睡了过去。
眼角处,两滴血色的眼泪渐渐凝聚而出。
半个小时后,一辆悍马车开进别墅里,秦三河和赵志刚从车上跳了下来,急匆匆的跑到了余七身边。
直到此时。
耿冲他们才发现了异常,纷纷围了过来。
看到余七苍白的脸色,以及眼角处挂着的两滴血红色眼泪,众人心里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赵志刚快速的给他检查了一下。
起身长长的松了口气。
“赵长官,长官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只是心神有些受损…”
赵志刚挥了挥手让众人远离,低声说道:“你们不要打扰他,让他睡一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