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半会儿的,安和帝和方清意还真想不出个什么好办法来。
安和帝倒也没慌。
此时此刻,被培养多年的理智大脑重新占据高地,她比谁都清楚,短时间内她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就像她刚登基时,为了彰显仁政,不也把平郡王和顺亲王大加恩赏吗?
只要她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更何况……
安和帝想到方才被宗亲朝臣簇拥上位的舒姣,微微眯起的眸子里满是冷色——
被推举上位的皇帝,就要接受推举者的制衡和裹挟。
舒姣身后跟了那么多势力,在除掉她这个共同对手之后,势必也会为了利益相互争斗,让舒姣成为一个傀儡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到那时……
她也不是没机会!
按常理来说,她是对的。
但舒姣的情况,又大为不同。
她手上有兵。
温亲王、定江侯……都是她的人。有兵就有话语权,这点毋庸置疑。
而且她不是“被动”上位。
所以宗亲和朝臣对她的威胁力相当可控。
除夕之后,舒姣一封圣旨送给安和帝,将她封为“安乐侯”,赏一座宅子,又把准备搞事的方清意一并丢进去,二人就这样被圈养了。
搞事?
让你出都出不来!
不是恩爱吗?
不是连万里江山都可以共享吗?
现在正好,没有政务的拖累,你俩就在宅子里享受着甜美的爱情吧。
紧接着,就是新帝上位三件套——
登基大典;
封赏功臣、恩泽百姓;
巡视京地,对边关、边防要塞等重要领地送去关怀。
有条件的还得搞一搞万邦来朝。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证明自己上位的合法合规性,稳固自己的地位,达到集权的作用。
与此同时,舒姣和安和帝的脑洞合上了。
舒姣也在担心,这些推举自己上位的功臣们,会挟恩自重,搞出些破烂事儿来。
虽然她不怕,但确实麻烦。
所以她选择一颗糖发下去,捎带手就扇一巴掌,把对方的野心直接扼杀在摇篮中。
“黄袍加身”后,“杯酒释兵权”是必然现象。
无论哪个皇帝上位,都是一样的做法。
一时间,许多圣旨从宫中发出。
诚泽亲王实在有些不好封,舒姣把她嫡次女提出来,封了个侯。
大方给恩赏的同时,分化诚泽亲王府的势力,进而达到缓慢削弱的目的。
这是阳谋。
但一门两爵,实在尊荣,诚泽亲王就算看明白了,也还是兴高采烈的对着舒姣大表忠心。
温亲王府没什么好说的。
舒姣给她家的赏赐就是重用,非常重用,毕竟迟南淮的君后地位是否稳固,还得看温亲王府是否给力。
外戚?
外戚翻不了天。
舒姣用得相当放心。
定江侯府那边,也下明旨将方清意迁出她家族谱。
喜得定江侯都差点儿哭了。
舒姣看着她那张老脸,露出眼泪汪汪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直视,心道:
瞅瞅?
安和帝这一天天干得都是些什么事儿嘛?!
朝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该贬的贬,该罢免的罢免,该提拔的提拔,该画饼的画饼……
好一番连消带打,累得舒姣压根没空关心后宫。
安和帝……不,现在是安乐侯,对方在宫中还有不少侍夫,这群人咋办?
送去给安乐侯?
“那怎么行呢?”
舒姣摇摇头,“安乐侯独宠方清意,这些人去了也不过是枯守长夜,等死罢了。南淮,你有空召见一下这些侍夫的母族,看看她们愿不愿意把人领回去再嫁。”
到底人口重要。
本朝还是很支持寡夫再嫁的。像某些被喷得狗血淋头的“牌坊”,放本朝那绝对要被骂死。
“是。”
迟南淮应着,柔声道:“虽说朝政重要,可这天下万事都压在皇上身上,皇上的身体更为重要,皇上万要保重才好。”
他第二日就进宫了。
后宫各项事务,与各府正君往来交际,都需要他把控。
两人折腾来折腾去,都略显憔悴。
得亏舒姣不是走的继先帝位路线,否则还得给先帝守孝,几个月整下来人都得瘦一大圈儿。
“你也是。”
舒姣应着,喝了口他端过来的补汤,又看了眼还堆得老高的折子,不禁有些头疼。
“走了,休息。”
她有些不耐烦的起身,牵着迟南淮就往后宫走去。
看着四周围着的宫仆,迟南淮略有些羞涩,觉得这样牵着手走显得很是不稳重。
但他本身年岁就不大,又和舒姣才新婚几月,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也舍不得拒绝,乖乖跟着人就走了。
“南淮早些为我生个孩子才好。”
舒姣笑道。
她是不急。
架不住温亲王府、朝臣急。舒姣膝下要是有个孩子,江山后继有人,大家的心才能稳下来。
“我也想,可此事到底急不来。”
迟南淮说不急是不可能的。
眼下他如果还是郡王正君,那他确实不急,孩子什么时候来都行。
但不是啊!
他现在是君后!
日后宫中的人定然会越来越多,他膝下得有个女儿,最好是嫡长女,才能确保无人动摇他的地位。
说到这,迟南淮又想到一事,“皇上。”
“怎么?”
“长幽宫中还住着……废君后呢。”
是哦!
舒姣脚步微顿。
哎呀,太忙了,都把那小可怜儿给忘了。
“放他归家吧。另外,明日下旨将他被过继出去的孩子还给他。”
舒姣道。
都怪安乐侯,这一天天她净忙着给人收拾烂摊子去了。
“废君后……”
舒姣想到废君后的家族,微微拧眉,“你明日再下旨,给废君后封赏一二。再赏个府宅,把他嫁妆还他,叫他父女二人有个安身立命之处。”
既然要做人情,自然是做到最好。
“皇上仁善。”
迟南淮道。
不过听他这话,舒姣眸中划过一抹戏谑,“你给他挑宅子,最好紧挨着安乐侯府挑。”
也让废君后有事没事,抱着孩子看看前妻的热闹嘛~
迟南淮有些诧然,而后不禁失笑,“是,都听皇上的。”
他这位皇帝妻主,性子颇有些促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