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x6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不断地超车，罗潇潇将车开到最近的一个出口，下了高速。
没有开出收费站，罗潇潇又打了一把方向直接上了对向的高速，这么做是因为高速路没法掉头。
她脚踩着油门根本没松过，一路疾驰。
回家的时候开了半个小时，返程的时候不到二十分钟就下了高速，随即来到了江边。
马路上的车已经停满了。
有些人坐在车上将车窗摇了下来，探出脑袋正看着热闹。
见自己的车开不进去，罗潇潇直接将车扔在了路边。
她走下车，不远处的浅滩上正灯火通明。
一些村民们打着手电，还有救援队的人刚刚启动快艇组织救援。
岸边的温差很大，冷风钻入脖颈，冰冷刺骨。
罗潇潇缩了缩脖子，翻过公路的护栏。
越过了沥青路面跑到岸边，地上的泥土非常潮湿，而且有点滑。
脚上突然一软，不小心踩到一处松软的泥泞上，罗潇潇直接来了一个大劈叉，兜里的手机也飞出两三米开外。
将手撑在泥地里爬了起来，也没管身上沾上的泥泞，罗潇潇捡起手机继续向前跑去。
只是觉得自己的髋骨肘子有些疼。
人群中除了当地的救援人员外，还有另一帮人已经举着长枪短炮开始拍摄了。
闪光灯不停闪烁，记者和应急救援队早已到达现场，围观的群众也有不少。
“让开！让开！是有人跳江了吗？是有一个男人跳江了吗？”
人堆里一位大爷撒着夹板，差点被罗潇潇推搡倒了。
刚才有些着急，罗潇潇回过神后背一阵发凉。
现在的大爷可不兴推啊，差点酿成大祸。
“姑娘，哎呦~手轻点别推！我也才来，还不知道咋回事呢，要不你往前再挤挤？”
大爷正准备往地上趟呢，扭头一看是个小姑娘，最终还是留了点口德放了罗潇潇一马。
“都站在警戒线外，别耽误救护车进来。喂！你干嘛呢？”
刚从警戒线底下钻进去，罗潇潇就被现场的救援人员喊住了。
救援队的小哥用身体挡在她面前，将罗潇潇拦住。
“是有人跳河了吗？让我进去，他是我朋友。”
罗潇潇抬起手，将帽子摘了下来。
这个救援队的小哥似乎是认出了罗潇潇，没有再阻止，他向后退了一步打算让罗潇潇进去。
罗潇潇却伸手揪住救援小哥的领口。
“哥，哥，是不是有人跳河了？”
“罗小姐，您别着急，先松手，人还没救上来，我们正努力呢。罗小姐？没事吧？”
“没事，没事！”
听到人没救上来，罗潇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怔怔出神。
发动机轰鸣声响起，又一辆救援船艇已经出发了，平静的江水中泛起巨大的波纹。
她没有什么撕心裂肺，也没有什么情绪崩溃。
只是……刚才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没了？尸骨无存？开什么玩笑？
“罗小姐？我先扶你起来，你还好吗？我先带你到救护车上坐一会。”
救援队的小哥扶了罗潇潇一把。
毕竟她是个知名度很高的公众人物，就这么一屁股坐在泥地里，根本不是个事儿，况且现场的记者们举着相机怼着她的脸狂拍。
“我没事，人......人还没有找到？”
“您放心，我们正在努力找。”
“根生～”
罗潇潇的嗓子喊不出声来，她弱弱的喊了一嗓子，救援小哥正拉着她的胳膊，并不想让她靠近江边。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关在在一氧化碳浓度很高的房间里。
她已经出现耳鸣，眼睛也泛起了金星，整个人都快僵硬了。
罗潇潇转身，目光落在这帮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上。
他们的脸上带着捕获大新闻的喜悦，估计心里正在默默盘算这条新闻的收益，以及明天的提成。
罗潇潇有些愤怒，表情却有点麻木，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拍摄的记者，像在无声的抗议。
这帮记者认出了罗潇潇后，反而更加兴奋了，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罗潇潇仿佛只是一具随意供他们拍摄的雕塑。
“够了……”
她感到一阵疲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想去骂这些像鬣狗一样的记者。
“罗小姐，请您远离江边，配合警方的现场调查，否则我们只能请您出去了。罗小姐……”
罗潇潇没有动弹，紧紧盯着江面，嘴里默默呢喃着，为根生祈祷。
“神啊，睁开眼吧，救救他吧……救救他吧，都是苦命的可怜人。”
救援小哥扭过头，不再去看罗潇潇。
罗潇潇这浑身泥泞且披头散发的样子，看了真的会让人心里堵得慌。
罗潇潇并没有落泪，现在心里好像一点儿都不难受。
是的，没有亲眼目睹他的尸体，罗潇潇还在心里认为他还活着。
难道心里不难受吗？
她当然心痛，但一滴滴眼泪珠子好像全部堵在了眼眶中，只是模糊了视线。
远处警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戴着老花镜，脸上皮肤干瘪的老大爷，跟随着一名警察走了过来。
“罗女士，六点三十三分的时候，这位赵叔发现了根生从村口出来，直奔江边，然后不知所踪，岸边有两名目击者，确认他是跳江了。”
“村口的监控显示，你的车是下午三点一刻经过，是去了根生先生的家里吗？然后是五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才离开的，对吗？”
“是的。”
“你见到他时，他有没有自杀倾向。”
“没有……他只是……表示要去西安。”
“好，待会儿麻烦您随我回局里录一下笔录。”
“不，我在这里等结果。”罗潇潇摇了摇头。
“我再啰嗦几句，您在这里等是没有用的，夜深了能见度不高，救援工作也增加了一定难度。我们会竭尽……。”
——轰隆隆
突然，灯火通明的江岸，一艘小型捕捞渔船靠了岸。
“救护车！救护车！医生！人找到了！”
船上跑下来一位中年男人，他向众人吼叫着。
罗潇潇身边的警察最先反应过来。
“快！围观的人员请离开！全部离开！让出一条道来，先让医生进来。”
警察指挥着围观的吃瓜群众，他们腾出一条道。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出人堆，来到了渔船上。
“让一让……都让一让！”
罗潇潇也挤上了渔船，几个中年男人蹲在地上，正轮流做着心肺复苏。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看向抬着担架的医生，带了点儿哭腔，撕心裂肺的吼道。
“医生来了，快！都让一让！快救救这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