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家的刘千心情无比郁闷,独自一人闲逛在田埂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本钱,纵使他有一身本事,也是白搭。
怎么办?
就在发愁之时,一股奇异的香味钻入鼻尖。
用力的嗅了嗅。
这是......
鸡枞菌!
刘千顿时喜出望外,脑子里冒出一个主意。
哈哈哈,老天真是瞌睡时候送枕头。
本钱这不就来了吗?!
这个季节,正是鸡枞菌冒头的时候。
但这个年代,信息闭塞,全国除了云省人会这些菌子,其他地方的人几乎不认识。
后面信息发达了,被称为菌中之王的鸡枞菌才渐渐被人熟知。
价格也是水涨船高,最夸张时,一斤能卖到上千元,不过那也得等到十多年后。
现在认识鸡枞菌的人少之又少,在野外见着了,也不会挖来吃,更别说弄去卖了。
寻着鸡枞香味,刘千来到了自家玉米地里。
“我的个乖乖,这么多?!”
看着自家玉米地里被鸡枞菌顶出来的一个个小土堆,刘千赶紧转身回家拿工具。
屋里,妯娌两人正低声说着话。
郑芸芸止住了哭声,但声音还是沙哑的。
“老婆,别哭了,那五十块钱你收好,我去地里一趟,明天给你挣五百块回来!”
刘千没有进屋,在院中高声喊了一句,拿上镐子和背篓走了。
“这混蛋!把你惹哭了竟不管不问!简直畜生!”
“小芸,赶紧离了吧,对你对孩子都好。”
王青莲愤愤道。
“嫂子,离了婚,我跟梦梦去哪啊?我爸妈早就不认我了。”
想到跟自己断绝关系的父母,郑芸芸的眼泪又止不住扑簌簌的往下掉。
此时,刘千正撅着腚努力挖着鸡枞菌。
他不是不心疼老婆,只是目前这种情况,不管他说什么,郑芸芸都不会再相信了。
必须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用行动告诉她们,自己真的清醒了,真的有改变。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做一次有效果。
普通蘑菇只长在地面上,鸡枞却不一样。
它是从地下白蚁窝里长出来的,除了地面上看到的那一截,地下还有很长一段。
只有连同地下那一截一块挖出来,才算一朵完整的鸡枞。
而且挖鸡枞也有技巧,不能挖太浅,也不能挖太深。
挖浅了可惜,挖深了,若是挖到白蚁巢穴,那来年这里就不长鸡枞了。
好在这两天刚下过一场雨,地还算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劲。
有不少鸡枞已经开伞老了,但刘千照收不误。
新鲜的拿去卖,老了的就用来熬鸡枞油。
刘千越挖越兴奋,他家这片玉米地仿佛是鸡枞菌温床似的,挖不完,根本挖不完。
而且个个都是黑帽大鸡枞,极品中的极品。
“千娃子,你挖这些蘑菇作甚哦?把你家地都挖烂了!这些粟米苗苗会死掉的哇!”
田坎上,三叔刘保才急的直跳脚。
“保才叔,我挖去卖钱嘞。”
“你放心,一会儿我会把地都整好的,粟米苗苗死不了。”
刘千撅着屁股头也不抬的答道。
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同时心里纳闷。
这大中午的,刘保才不在家午睡,跑地里来干啥?
“哎哟!你这瓜娃子!快住手!”
“再挖下去这地就坏了!”
见他不听劝,刘保才急了,冲到他跟前蛮横的阻拦着。
“保才叔!你别把我鸡枞踩了啊!”
看着那几朵被刘保才踩烂的极品鸡枞,刘千心都在滴血!
这可都是钱啊!
“这蘑菇有毒,吃不得!你卖哪门子钱?”
“你赶紧给我把地填回去!你家一年的吃食可都指着这块地呢!”
刘千家统共三亩地,都被郑芸芸种上了玉米。
这是娘俩一年的口粮,一天三顿,顿顿都是玉米碴子粥。
不是不想吃大米,而是郑芸芸带着孩子,她的时间和精力只允许她种玉米。
玉米比水稻好种,也好养活。
这三亩地要是毁了,来年娘俩得饿死。
“瓜娃子!住手!住手!你是要把小芸娘两饿死啊!”
“我打死你个挨千刀的!”
见怎么都阻止不了刘千,刘保才气的啪啪两巴掌扇在刘千后背。
别看这老头精瘦精瘦的,力气还挺大,打的刘千龇牙咧嘴。
“保才叔,你再打我,我可还手了啊!”
“这是我家的地,你就别管了。”
刘千举手吓唬刘保才。
因着他以前混不吝的性子,倒真把人唬住了。
“好!好!好!”
“你长本事了,连亲叔都要打!”
“随你折腾吧!早晚把老婆孩子折磨走!”
刘保才气心肝儿疼,要不是心疼郑芸芸娘两,他才不管这杆子事!
“哎......”
看着被气走的刘保才,刘千无奈叹了口气。
这下想要挽回自己在村里的形象更不容易了。
刘保才那张嘴,这事下午就得在村里传开。
郑芸芸知道了,更得伤心死。
唯一的办法,就是卖掉鸡枞,把钱拿给老婆。
半小时后,背篓实在装不下了,刘千这才收手。
地里还有很多未长成的鸡枞菌,他也不担心被其他人挖去,毕竟全村甚至整个安康县,都没几个人知道这菌中之王的价值。
从村里到县城差不多二十公里,步行大概要四小时。
这个年代的农村,别说汽车客车了,连摩托车都没几辆。
前两年刘千家里还有辆驴车,但被他卖了换赌钱。
所以现在只能背着六十斤的鸡枞,腿着去县城。
“挣了钱,顺便扯两块布,给你们娘俩做两套夏装。”
大夏天娘俩还穿着长衣长裤,每天汗津津的,看着都难受。
“还得给家里买点肉跟米,娘俩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刘千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买的东西。
“突突突......”
身后一阵拖拉机声传来。
扭头细看,居然是同村的刘华。
“刘华!刘华!”
刘千朝来人挥手大喊。
“刘千?你要干啥?”
刘华皱着眉头,看向刘千的眼里带着一丝戒备。
两人算是发小关系,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初中那会儿也算是铁哥们,不过后来刘千开始犯浑,刘华劝阻无果后,关系便淡了。
原本他是不想停车的,但心里还是顾及了一下年少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