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陈霞和邹尧芳正在编搓麻绳,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蛋蛋在旁边帮着他妈妈搓麻绳,看见十五姐姐来了,蛋蛋很高兴,连忙迎了上来,“十五姐姐,你来了,是来找我练功夫的吗?”
十五一把推开他凑上来的笑脸,凑到了陈霞和邹尧芳身边,两个人看她过来了,招呼了一声,也没有转换话题,继续聊着。
陈霞问邹尧芳,“这么说,安子真去了理事会那边,难道他都不来跟队长说一声就直接过去了?”
尧芳不屑的说,“是呢,他哪敢来跟队长说啊,听坤子他妈说队长可凶了,对他们亮刀子了,他根本不敢过来。”
陈霞气道:“队长哪是因为他们要离开动刀子,是那老太太出言不逊队长才生气的,队长都这么警告她了,她还敢胡乱编排,早晚没好果子吃。”
“可不是,他昨天还鼓动我男人和远子呢,他想让他俩也过去,说咱们这儿不行,要什么没什么,过去还能收获点庄稼,现在庄稼也收不上多少,只能打点猎物,那点猎物也只能填填肚子,出去换物资都没有余量,况且人家都不愿意换给咱,觉得咱们为人不行,而且又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都看不上咱们的猎物,就那点猎物现在谁不会打呀?”
陈霞停下手上动作,“尧芳,那你家那口子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他就是有想法也被我公公一巴掌给打没了,我公公当安子和远子的面骂我男人,就你那个猪脑子,过去还不够人当一盘菜的,你说你有什么,要心眼子没心眼子,要技术没技术,要能力没能力,就一把子傻力气,人家能看上你个啥?活了30多岁了,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刚吃饱饭就找不着北了,你他娘的走到哪都是个挨踹的货。
我男人当时被骂的面色通红,羞的抬不起头来,赶紧把安子请走了。安子看我公公那个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让我男人再考虑考虑。”
“那远子呢?远子想走吗?”
“那哪能啊?远子跟我男人从小到大几乎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公公是他干爹,他更傻哪知道这些,就知道跟在我男人屁股后面,我男人不去,他当然也不去了。”
陈霞叹口气,“要不怎么说你公公是书记呢,看问题就是比别人透彻,咱们就是一些泥腿子,在末世前谁能看得起咱们呀?那些人过去可是咱们高攀不起的人物,现在人家能放下身段招揽,态度又这么好,无非看中的是咱们在末世后学到的这点本事,可这点本事是谁教给咱们的,不都是队长,看有谁愿意搭理咱们这些人?可现在这些人拿着队长教的本事,肆无忌惮的踩着队长的脸面投靠他人,把队长弄寒心了,看队长以后还搭理不搭理他们。”
陈霞随口的话让尧芳心下一沉,昨天她听公公骂了老公,当时只觉得好笑,并没有深想,现在听到陈霞这么说,她也清醒过来了,是啊,他们现在一个个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还算个人物,这靠的是什么?为什么聚集地的其他人没有这种待遇,别人难道比他们傻,比他们笨吗?肯定不是,那些城里人哪个不是人精,可是现在混得还不如他们,他们凭什么让人另眼相看?这些都是靠的队长对他们的栽培,才让别人高看一眼。
可是现在这些人却仗着这些本事,自觉很了不起,把队长都不放在眼里。队长会的东西可不少,能教给他们也能教给别人,如果队长一旦舍弃了这些人,那他们还会有什么依仗?
邹尧芳打了个冷颤,她今天就把这番话告诉自己男人,让他千万别犯傻,一定要认清自己的斤两。
这时她听到陈霞问她:“那边到底给了安子什么好处,让他死心塌地的。”
尧芳回过神来不屑地说:“人家什么也没许诺他,是王如凤,就是村长家的那个闺女,子安一直喜欢人家,可是人家过去看不上他,根本不搭理他,现在人家给他露出点笑模样来,说两句好话,他就巴巴的凑上去,人家说什么他信什么。人家告诉他理事会那边怎么怎么好,跟着那边能发大财,在咱们这边根本没前途的,赵一安一听可不就巴巴的凑过去了,就赵一安那身手那边哪有不乐意的,那边还说了要是他能再拉三个人过去,就让他当小队长。”
听到王如凤的名字,陈霞心情很复杂,那女娃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过去也挺喜欢这女娃子的,觉得她乖巧听话,可是这女娃子却是给了她狠狠一击,告诉她人心是多么的可怖。她心下叹气,转而问道:“那边不是说是救济会吗?怎么又有小队长了?”
“救济会也得有管理层啊,最上面的是会长、副会长、保安队队长,中层是中队长,基层上小队长,等级分明着呢。
听说以后每次有了收获,先拿出三成交给理事会,剩下的那七成,高层听说要拿两成,中层拿一成,基层拿半成,另外还有一些辅助单位,比方说协理呀,救助站呀等等,这些也要拿一成,每个人最后到手只有二成半。”
“二成半”,陈霞惊了,“原来不是说有七成吗?二成半那些人干呀?”
“他们也没办法,这些人已经进了理事会,还能再退出来呀?况且二成半也不少了,这次出去,那三大船满满的物资,就那二成半也够一家子用一年的,所以谁舍得退出啊?只不过私下抱怨几句罢了。”
陈霞啧啧叹道;“那也是,那些个洗发水沐浴露的,咱看了都眼馋,还有卫生巾,现在基地里不少女人已经开始用卫生巾了,可咱们这边用着的还是炉灰,这真羡慕不来,就是咱们想换人家也不跟咱们换,唉,这真没法说。”
尧芳也跟着叹气,“可不是,我想给小苹果换个宝宝沐浴露,可没人跟我换,那么小的孩子成天脏兮兮,那些个泥怎么洗都洗不净,那手伸出来快跟她爸一样黑了,我这心里这个难受啊,咱们小时候也不富裕,可真不至于成这样啊,这些孩子真没赶上好时候。”
陈霞看着身边还在搓麻绳的蛋蛋,也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