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从容听到姚初一的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心里百味陈杂,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做事却顾虑重重,别人约束不了她,而她却能自我约束,做事如此有原则,让像她种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人情何以堪?
她不知道众人是该庆幸还悲哀,庆幸的是一个如此有本事的人却不会随意欺压别人,悲哀的是这个人如此有原则,想必也不会有什么路见不平而拔刀相助的想法。
想要让她出头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他们该怎么办?她把问题带给了纪延博。
聚集地北部,在纪延博破败的窝棚里众人兴致勃勃的商量着事情,而外面老人、女人则带着孩子处理男人们今天带回来的鱼。
虽然天气很冷,但是他们心却是热的。
孩子们恢复了活力,嬉笑打闹,不再是虚弱的奄奄一息的样子,依偎在母亲怀里好像随时会没了生机。
妈妈们嗓门也大了,手里不停地操持着,嘴里相互调笑,埋怨着孩子们的调皮,抱怨着丈夫的不着调,有时看孩子闹得太过分了,提溜过来在屁股上拍上两巴掌。
被打的小孩也不在意,从母亲手里挣脱出来,又打闹的跑开了。
上了年纪的人手里不停地杀着鱼,笑着看着这一切。
他们本来已经接受了死亡,可现在活着又有了奔头,这转变只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他们永远忘不了那天他们窝在那里等死,突然纪延博来把家里主事的人都叫走了,本来他们也不在意,对一个快死的人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是没想到当被叫走的人回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惊讶。
说完消息的时候,他们更是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当他们了解到这一切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他们知道自己能活下来了。
是啊,能活着谁愿意死啊?哪怕活着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是能活到现在的人哪有意志薄弱的人啊,都是历尽沧桑的幸存者,所以谁都不会轻易认输。
不光他们这些上年纪的到了希望,女人跟小孩眼里都有了光,他们知道这都是希望。
果然在末世中活到现在的就没有弱者,你看只有短短几个月,当时连哭都没有力气的孩子现在竟然能够调皮捣蛋了。
听着外面的吵闹跟骂声,窝棚里的男人们眼眶都湿润了,他们丝毫没觉得这些吵闹声烦,他们只觉得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了。
一个男人对纪延博说道,“老纪,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扶危济困,什么叫做悲天悯人?真正的慈悲并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让人有尊严的活着。
咱们现在一个个都有能力养活老婆孩子了,老爹老娘也饿不死了,也不再受人欺负了,这不比什么好啊。”
说着男人竟然哭了起来来,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真是不太好看,可是没有一个人笑话他,大家都是感同身受,很多人眼里都含着眼泪。
纪延博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张,你这是顿悟啊,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咱们就好好活下去,再苦再累也要好好活下去,哪怕是为了这人的一片心。”
张绍学抹了把脸,“是啊,活下去,就是为了这份心也要带着一家活下去。”
旁边又有个男人插言道,“姚队长那并没有特别限制咱们把捕鱼本事往外传,现在咱们北部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就是怕有些目光短浅的人拿了理事会给的好处把秘密泄透出去。”
众人不吭声了,永远都不缺这种只看重蝇头小利的人。
纪延博想了一下,“我认为姚队长这个人是真正的心胸宽广,你们看过去有多少人诋毁她,各种无端指责,可是谁见她报复过?
反而在众生绝望的时候释放出善意,给了众人一线生机,真正的活人无数。从这点来讲即便是咱们老爷们谁又能做到?”
很多人脸上露出了惭愧、后悔的神色,这里很多人边都旁观过姚初一被诋毁、谩骂,甚至还有人曾经参与过,落井下石、围观起哄这几乎是人的本能。
纪延博明白众人的心情,他心里也很不好受,不过他仍然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姚队长根本就不在意会不会把这本事泄露出去,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初到聚集地,我们大部分人生活在城市,到了这里什么都不会,只能靠当初逃难带的一点食物为生。即便有生活在农村的比我们也好不到哪去。
当时也几乎陷入了绝境,后来慢慢的咱们学会了狩猎后,才不再饿肚子的。
现在想来狩猎技能的源头也是姚队长,众人跟着她学会了打猎的技巧。
耕种技术也是从她那开始的,只不过这些生存的本事是又累又危险,所以大家根本不感兴趣。
后来大家看见出航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大家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再也看不到这些基本的生存技能。
可是现在再次面临生存的绝境,我们才知道也许狩猎、耕种才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本技能,其他的都只是锦上添花。
而姚队长却从未动摇过,她专注于这些最基本的,从不理会那些利益,当时人们还嘲笑她因为得罪了理事会,错过了这天大的好处,现在想来也许她根本就不在意。
她不在意利益,也不在意别人学什么她的本事,她做事只因为本心,懂得都懂,不懂的也无所谓。”
听着纪延博的话,大家心里都是百感交集,一个人究竟经历多少磨难才能做到超然物外,任凭风吹雨打而不改其志,这个姑娘真是不简单。
纪延博压抑了下情绪,“所以我们也组队吧,团结起来抵抗未来可能不可预测的灾难,我们不能什么都依靠姚队长,我们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我们自己、我们的家人,才能回报姚队长,也许这也是姚队长的本意。”
众人无不答应,张绍学说道:“老纪,这是肯定的,你是我们当之无愧的队长。”
纪延博看着屋里三十来人,大部分是男人,但是也有几个女人,这是家里没男人了,女人只能当男人使。
纪延博正色道:“姚队长他们队叫作繁星,那我们就叫破晓,希望我们未来的人生破除迷障,晓见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