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尽头,两抹黑影骤然现身,其行动之矫健,速度之迅猛,眨眼间已至村口。陈凡直觉告知,这二者显然是冲着他而来。
无暇多思,陈凡疾步如飞,直奔回家。
屋内,古如烟端坐案前,手中捏着一只玲珑剔透的小瓶,内藏白色粉末。桌面另一侧,另有一只小瓶,内盛黑色粉末,与前者并列而置。
古如烟轻轻揭开掌中玉瓶之盖,凝眸审视内中所藏之丹粉,黛眉微蹙,此二瓶昨夜并未现于眼前,显系陈凡今日悄然置入。
莫非那灵液,便是以瓶中丹粉调制而成?
心念至此,她翩然起身,欲觅一空瓶,取水以验其真。
忽闻屋门轰然作响,顿被推开。
古如烟心神一震,抬首望去,只见一道身影立于门外,满身血痕,面庞圆润,一见她手中玉瓶,面色骤变,疾步冲至。
古如烟花容失色,身形急退,手中玉瓶向前挥洒,一片白光掠过,正中来者面门。
“哎呀!遭了!”一声惊呼,来者应声倒地。
“此音怎如此耳熟?”古如烟心中生疑,旋即忆起,此声乃陈凡无疑,难道此人……
她快步趋前,细观之下,心头一沉。
虽面庞丰腴不少,但她仍辨出,此人正是陈凡。
他究竟何故,竟成这般模样?
“不妙!适才言中招,莫非此丹粉有异?”古如烟暗道。
分明目睹陈凡因丹粉而倒,莫非是……
她心绪陡然紧绷。
此时,她察觉手中空瓶底部似有刻纹,翻转一看,赫然现出一字——“毒”。
“果然是……”玉瓶脱手坠地,碎声清脆。
“陈凡!你醒醒,莫要吓我!”古如烟膝行至陈凡身旁,连番摇晃,却无半点回应。
她又将指尖置于陈凡鼻端,感知气息。
“啊!气息全无!”陈凡竟已魂归黄泉,丧命于她手中之丹粉。
古如烟面色苍白如纸,身躯颤抖不止,心中悔恨交加。
恨自己为何未曾留意瓶底之字,恨自己为何将丹粉洒向他面。
她颓然坐于陈凡身边,泪如泉涌,滴滴滑落。
这些日子以来,她深知陈凡并非狭隘傲慢之人,实则责任感深重,乐善好施,且才智出众。
每当与他共处,总能领略新鲜事物,聆听独到见解。
尤为那股萦绕他身的淡雅药香,宛如初生婴孩,令人心神舒畅,烦忧尽消。
不知不觉间,她对这位少年已然心生倾慕。
此刻,少年之面庞、言语、举止,如画卷般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深深镌刻于心,难以抹去。
如今,少年却因她之手,英年早逝。
此生,她恐难宽恕自己,既如此,何不随他共赴黄泉?如此,便可阴间再会,生死相依。
陈凡,你且安心,我定与你共赴生死。”言毕,她毅然起身,欲取桌上之短刃。
忽而,她察觉陈凡手掌微颤。
“哎呀!你……你尚在人间!”古如烟急促下蹲,紧紧握住他的手。
陈凡之手再颤,生命迹象确凿无疑。
“果真未亡,你可真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古如烟又惊又喜,泪水涟涟而落。
原来,陈凡并未命丧。适才,他瞥见古如烟手持迷魂散,心中大骇,以致强行压制的药力陡然反噬,四肢瞬间僵直,轰然倒地。幸而如此,他才免于吸入迷魂之气。
虽身躯不能动弹,气息亦时断时续,然周遭一切,他皆明了于心。知古如烟为自己悲泣,悔恨不已,他心中感动万分。及至她竟愿舍命相随,他心中除无尽感激之外,更添惶恐,因他实未离世,若她真以刃断脉,那便大事不妙矣。
故此,他竭尽残力,令手掌微动,以安其心,劝其切勿行此愚举。
稳住古如烟后,陈凡内心焦虑如焚,估摸那两名黑衣人即将抵达。他调集体内所有灵力,欲与作祟之药力对抗。然而,此药力先前已被他压制一次,此刻更为狂暴,双方一时陷入胶着。
古如烟此时已恢复镇定,她将陈凡移至榻上,取巾帕拭去他身上之药粉与血痕。
“怪哉!原以为仅有一人,怎现两人之影?”一声雄厚男声忽自背后传来,令古如烟心惊。
她转身望去,只见门口立着一位奇异男子。此人年约四旬,头顶光滑,下巴蓄一撮精心编成辫子、悬于熊前的胡须,两耳各挂一黑铁圈,身形矮小,不足六尺。他身穿红袍,背负一绿布囊,打扮颇为奇特。
古如烟一时为其异状所摄,愣在当地。
那男子并未踏入房内,只在门边凝视古如烟,眉头紧锁,似在思虑何等重事。
此时,风声乍起,门侧又现一人。此二人面容如同孪生,毫无二致,身材、装束皆同出一辙,唯独后者耳上所戴乃黄铁圈。
“丁山,你怎如此磨蹭?”黑铁圈男子愠声道。
“丁海,你有何颜面说我?你方才仅料理了东厢二人,是也不是?”黄铁圈男子抱臂质问。
“正是!有何不妥?”丁海应声。
仙途险象环生,丁氏双魔闯荡江湖,凭其多年道行,洞悉凡尘秘辛。丁山抚须言道:“此宅东侧有厢房,西侧定然亦有之。幸吾早有预判,亲赴西厢,将内中稚女度化,若非如此,此番任务恐难善终矣。”丁海闻言,惊骇之余,短粗臂膀抹去额上虚汗,做惶恐状。
古如烟目光流转,瞥见陈凡此刻拳掌紧握,青筋暴起,周身寒气如冰,不由心中一凛,暗思:“莫非这对兄弟已对陈凡家人痛下杀手?”思绪至此,心弦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