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风承影敛眸看着指尖,她知道九方云微原本即是仙界之人,且早在三百余年前便能飞升。
至于他一直压着修为迟迟不肯飞升的原因,她也大抵猜得到,多半是想在这不需争抢算计的修仙界再呆上些时日。
渡玄山可比九方氏安生多了,只要他压制得住,少说能多偷上百年的闲。
而现在——
她想着,慢慢闭了眼,声调轻缓近乎低叹:“值得吗?”
为了她这么个不省心的家伙,放弃难得的百年自由,真的值得吗?
九方云微背脊愈僵,回答时却不带半分犹豫:“值得。”
救了不过是少了百年可有可无的“自由”,不救,他会死。
“顶多是偶尔怀疑一下,自己的眼光或者脑子出了问题。”九方云微面无表情的盖上食盒,心中思考着要不要抽空请玉扶澜看看,看她能不能把他脑袋里的水抽干。
“唔,臣附议。”风承影严肃万分的点了头,她对此深以为然。
“……”九方云微眉骨一跳——喵的,他刀呢?
他果然还是给她咬死比较好吧!!
“别想了,你丫法修顶了天是拿雷给我劈死。”风承影瞅见九方云微那逐渐绷紧并趋向崩坏的脸,立时猜到了他的想法,凉凉吹了口风,“得了,狗东西,你去隔壁睡会吧,再熬都要变兔子啦!”
“咱斩雪峰有小顾一只兔子就够了,弄两只又不能吃。”她说着挥手赶起了人,“顺便你让我理一理。”
加上散魂后没聚齐的那段日子,上下一齐她也不知道过了多少辈子,总之头一回遇见这种情况,风承影难得的想要矫情一下,思考思考。
虽然大概率思考不出个一二三四五。
“好。”九方云微垂眼,接连一月半刻不休他的精神也到了极限,既然她醒了,他也的确该去歇歇。
他应下,撑着松懈下来便愈发混沌的脑子推开门,恰与来此探望的顾子归撞了个照面,后者见到他刚要行礼,却被人一把拦住:“不必。”而后绕过他径自离去。
前辈不会走着走着睡着吧?
顾子归迟疑的盯着九方云微的背影瞅了一会,摇头进了屋——前辈的修为,真睡着了也不用他担心。
倒是师父——
顾子归慢慢吐出口气,按捺着激动弯了眸:“师父,您可算醒了。”
九方云微下楼买粥时他就知道她醒了,只是怕打扰到他师父吃饭,他生生忍到现在才过来。
“你这表情,我仿佛不是睡醒而是诈尸。”风承影伸手指了指椅子,“小兔崽子,坐。”
这跟诈尸也没太大区别吧。
落座时顾子归禁不住腹诽一句,得知那阵乃是绞魂之阵后他魂都被吓飞了半条,加之九方云微闭门谢客,纵酒受风承影影响也暂时化不得形,那十三天他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仿佛是什么被爹妈抛弃的绝世小可怜!
“不过醒了就好,这一遭您可给快我们吓死了。”顾子归说着感慨的拍了拍膝,“尤其是九方前辈,您是没看到,他那会脸色难看成什么样——对了,徒儿见他的样子……”
“我知道。”风承影叹息,不疾不徐打断了他。
顾子归微怔,随即轻轻一笑:“那您的意思呢?”
“我不知道。”风承影摇头,这触及她知识盲区,“你觉得?”
“这种问题……”哪有问别人的?
顾子归无奈扶额:“您的选择,徒儿不清楚;徒儿只知道这世上不会有人比前辈更了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