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身形一震,醉眼迷蒙地看着白衣男子,期盼,害怕,各种复杂滋味浮上心头,他嗫嚅道:“难道说我真不是她生的?可是为什么她这么言词凿凿说我是她生的呢?”
“生自然有她亲生的,那就是伍家的那个小少爷,那才是她亲生的!”
“我不明白,我头痛,乱得很!”海东青拼命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别这样!”白衣男子抱着他一声叹息。
这时,小黑飞奔而来在白衣男子的边上耳语的数句,白衣男子顿时一喜,随即眼色深沉如海,厉声道:“把她带上来。”
“是。”
“把谁带上来?”海东青迷糊的问了声,挣脱了白衣男子,扑到了桌上抓起了酒坛又喝了口酒。
“别喝了,你要是喝醉了,你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了!”
“真相?”海东青愣了愣后,努力地睁了睁眼,突然欣喜异常:“你是说…。”
“稍安勿燥。”白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抬眼看到远处小黑如风般带着一个妇人飞奔而来。
“扑通”老妇人被小黑扔到了地上。
“饶命啊,大侠,老妇人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啊,饶过老妇人啊。”
那老妇被小黑子扔到了地上后,痛得连头也不敢抬就拼命的磕起了头。
“你抬起头来。”白衣男子的声音清如泉水,冷如坚冰。
老妇人抬起了头,入眼处白衣胜雪,还未及看到男子全貌却看到他身边喝得烂醉的海东青顿时吓得身体一瘫:“皇上…”
酒意顿时消散,眼猛得犀利如刀,幽暗深邃,看向了老妇人,眉紧紧地皱道:“你是何人?为何认得孤王?”
“奴婢…奴婢。”老妇人期期艾艾结结巴巴不敢说话。
“师弟,你再好好看看,想想是否见过她!”
海东青拼命的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打量了一番后,迟疑道:“看着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来了。”
“嘿嘿,她是伍太妃的奶娘。”白衣男子笑得阴凉,仿佛冷风吹拂过一地秋叶,让老妇人瑟瑟发抖。
她害怕地尖叫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说话还好,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海东青的怀疑,顿时跳了起来,一脚将那老妇人踢翻在地道:“说,你与伍太妃到底有什么瞒着孤王的?如果不说实话,孤王叫人剥了你的皮!把你这个老东西跺跟碎了喂狗去!”
“不要啊,求求皇上,奴婢只是奶娘,什么都不知道!”
老妇人凄厉地叫着不停地磕着头。
白衣男子悠悠道:“伍太妃虽然没有人性对你倒是不错,当年知情的人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倒是只有你还活着,活得还那么的滋润。你要说什么都不知道那才怪呢!”
老妇人一听脸变得霎白,只是不停地磕头,就是不说一句话。
“来人啊,拿钉子来给孤王将她的手指甲一个个挑了。”
“不要,求求皇上,奴婢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话,伍太妃早就把奴婢杀了灭口了。求求皇上,饶命啊…”
老妇人听了面如土色,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知道害怕了?当初你们不是最喜欢拿这一招对付宫女么?现在你也尝尝这滋味吧。”
“不…。求求皇上,不要!”
这时几个仆人毫不犹豫的抓起了老妇人的手,老妇拼命的推搡着,却怎么敌得过孔武有力的家丁,尖锐的针一下戳入了老妇人的指甲缝里。
“啊…。”凄厉的惨叫冲破了碧空,给蓝天划上了一道血色的痕迹。
“公子,挑了一个。”一个血淋淋的指甲瓣被呈了上来。
白衣男子看了不看,命令道:“继续!”
声音清冷无波,没有半点的怜悯之意,他双目如火般的盯着老妇人,充满了怨毒与恨意。他怎么能不恨?就是这个毒妇与伍太妃一起作下了人神共愤的事!她一直深藏在伍家默默无闻,要不是伍家倒了,他还不能把她给揪出来了!
“啊…”
老妇人惨叫连连,痛呼不已,终于拔到了第五个,她再也支持不住了,抖着鲜血淋漓的手,哀叫道:“奴婢说,不要拔了,求求你们。”
“说!把你跟伍太妃所做的坏事,一件件的说出来,不得有一点的隐瞒,要是让孤王知道你有所隐瞒,孤王定会将你的肉一刀刀一割下来,直到你断气!”
“是…”老妇人痛得卷缩在地,半晌才凄惨地道:“不知道皇上想知道什么事?”
“看来你还想拔指甲…。”海东青阴阴的说了句,对着边上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那家丁会意地大步上前,吓得老妇连滚带爬,爬到了海东青的脚边,大叫:“不要啊,奴婢说,奴婢说!”
“扑通”在她还未碰到海东青的衣角,海东青一脚踢开了她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啊…”老妇翻了个筋斗,滚到了白衣男子脚边,猛得抬起了头,看到了白衣男子后,更是神情剧变,吓得屁滚尿流,脸色惨白低喃了声:“蝶妃娘娘?”
突然仿佛清醒般大叫道:“鬼啊!”
“呯”海东青勃然大怒,上前又是一脚将老妇人踢地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
那老妇人翻了几个跟斗后,脑袋撞到了柱子上,顿时鲜血直流,更是昏沉了,她努力的睁开眼,看到眼前白衣飘飘,那面容渐渐清晰,美丽绝伦,那一眼的幽深仿佛从地狱中而来。
顿时吓得语无伦次道:“不要,娘娘,不要杀奴婢啊,不是奴婢的错,全是伍太妃的计谋啊!你要报仇就找伍太妃去,奴婢只是奴才听主人命令行事的!”
“是么?”白衣男子幽幽的说了句,声音飘缈如烟,似絮似风,袅袅带着阴柔,此时一阵冷风而过,更是将老妇人吓得浑身发抖,凄厉尖叫,捂着眼尖叫道:
“娘娘,既然您都死了,您应该知道害您的人不是奴婢是伍太妃啊!”
“是么?那你说说伍太妃是怎么害我的?”
“是,是,奴婢说,奴婢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老妇拼命的磕着头,血流满面:“实在是您得罪了伍太妃啊,当初先帝宠你如命,但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不得不娶了伍太妃,伍太妃平日里看着天真烂漫,可是却心狠毒辣。为了接近皇上,她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却一无所获。才不得已向您示好,经常与你相处,为的就是有机会见到皇上,没想到皇上却还是对她不闻不问,她才起了歹心将您的大儿子偷走了,本来是想杀掉的,不过没想到那孩子命大,居然被人抢走了,可是这一切都是伍太妃的主意,与奴婢无关啊,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奴婢的孙子才出生,求您饶过奴婢吧。”
“我饶过了你,谁来还有我的命呢?谁把我的小儿子还我呢?”白衣男子将计就计,向老妇人逼近了一步。
老妇人“啊”的尖叫了一声,躲在了亭角瑟瑟发抖,她闭着眼挥舞着手凄厉道:“不要抓奴婢啊,奴婢不要死啊!是伍太妃设计让那些妃子用白绫勒死你的,也是伍太妃指使那些人将你毁容的,也是伍太妃让别人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剁下来的,这全是伍太妃做的啊!不关奴婢的事!,你的小儿子也是被伍太妃抱走的…。”
“那个小儿子现在在哪?如果你说出来,我就饶了你!”
“他…他…。”老妇人突然双目圆睁,血淋淋的指指向了海东青,看着海东青愤怒的脸,突然尖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白衣男子将指放在了她的鼻尖,轻拭了拭,摇了摇头轻叹了声:“她死了,吓死了…。”
海东青的酒也醒了一半,颓然地倒在了地上痛苦而纠结道:“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不是蝶妃的儿子!”
“知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么?如果你知道了自己是母妃的儿子,是我的弟弟,你听到这贱妇说的话,你的心就会痛得煎熬…。母妃…呜呜。她死的真惨。到死她都不知道死在最好的姐妹的设计下。”
白衣男子如痴如傻般,泪流满面,他如秋般的萧瑟,若冰般的冰冷,似烛泪般的忧伤,仿佛残荷在深秋里凋泠,这一切他就是一副落寞寂寥的苦痛画卷,整个人都沉浸入无边的痛楚之中,周身散发的是死般的寂…。
“师兄…”海东青亦是泪流不止,抱住了白衣男子,凄厉如鬼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了权势能把一个女人变成了魔鬼么?杀人不过头点地,伍太妃太绝情了,太狠毒了,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恨!因为嫉妒!恨让人失了理智,嫉妒让人疯狂!”
“啊…”海东青抱着头大叫:“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是蝶妃的儿子还是伍太妃的儿子?”
看着他痛苦不堪,双目充血,白衣男子抑制住心头的痛楚,抱住了几欲发狂的海东青,吼道:“不管你是谁,你是我的弟弟,你明白么?”
“不…。”海东青凄惨地叫,定定地看着白衣男子,泪一滴滴地流:“我怎么配是你的弟弟,如果我是蝶妃生的,我这么多年来认贼为母,让自己的亲生母亲含冤九泉,你说我还配不配为人子?又怎么配当你的弟弟?如果我真是伍太妃生的,我更有什么脸面叫你哥哥?我的母妃用这么恶毒的方法杀了你的母妃,就算你不杀我,我都无颜苟活,你说我怎么还能当你的弟弟?”
“不,不关你,都是伍太妃的错!你不要自责,如果你这么自暴自弃,就中了那毒妇的计了,也许她就是想让咱们兄弟相残!记着,你是我的弟弟,与伍太妃毫无关系!”
白衣男子斩钉截铁的话让海东青愣在那里,他睁大眼看着白衣男子,泪从他眼中流下,渐渐的那泪的颜色不是透明的而是红的,是血泪…。
“师兄,我的心真痛,听到蝶妃的悲惨遭遇我的心真痛,痛得肝肠寸断…。”海东青喃喃的说了句,“扑通”一下倒了下去。
“师弟,师弟!”
“是啊,我的你的弟弟。”白衣男子大惊失色,拼命的摇着海东青。
小黑立刻飞奔而来,把了把海东青的脉后,凝重道:“主子,他郁结于心,肝火上升,加上悲伤过度,才晕的。”
“只是这样么?可是他的眼睛怎么流血泪?”
小黑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他的眼睛可能暂时要失明了。”
“什么?”白衣男子惊跳起来,没有了如仙的风度,有的全是失去的惊恐:“你说什么?他是皇上,怎么可以失明?”
“太过激动,眼膜冲血暴裂了,能不能恢复只能靠调养了。”
白衣男子呆如木鸡的站在了那里。
“主子,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白衣男子充耳不闻,只是抱着海东青,眉宇间闪过一丝的怜惜与温柔。
“不管东王是不是您的亲弟弟,这东国本该是您的,现在东王眼睛瞎了,不如您…。”
“闭嘴!”白衣男子突然厉声喝止,眼光犀利如刀瞪着小黑道:“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这话,否则咱们主仆缘尽!”
“是。”小黑叹了口气,才道:“那东王现在怎么办?”
“不能让人知道他眼盲的事,你把他悄悄送到莫离殇那里,她可能能治青弟的眼睛。”
“那莫离殇恨透了东王,她会出手救么?”
白衣人沉默不语,想了想道:“不管会不会,总不会害他吧…。”
“好吧,我这就去。”
海东青走后,白衣男子抱起了酒坛拼命的灌了起来,酒顺着他鬼斧神工般的脸部线条流泄而下,沾湿了他的衣襟,浑身一股酒气盈人,他却恍若未闻。
一坛接一坛,终于他喝光了所有的酒,大声命令道:“拿酒来!”
“主子,你喝醉了。”一条黑影飘来出来。
“小白,你来了,来陪我喝酒,今晚我们不醉不休。”
那个叫小白的黑影摇了摇头劝道:“主子,借酒消愁愁更愁。”
“愁?哈哈…”白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地大哭起来:“愁倒是好的,你知道么?我心痛,这里痛啊…。”
说着撕开了外衣,露出了白玉般的胸膛,胸上下起伏着,被酒色醺染成了桃红,泛着诱人的光泽。
白衣男子用力的捶打着胸,只一会拍成深红色,还嗡嗡作响。
“主子,不能打了,你会受内伤的”小白大惊失色,突然发现白衣男子竟然是带着内力打着自己,一股淡淡的血丝从他的唇角流了出来。
“滚开,不要管我,让我喝!”白衣男子疯了似地推开了来劝他的小白,怒吼道:“你们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我的母妃死的这么惨,可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却到现在还没给她报仇,你们说我活着有什么用?”
“主子,我这就杀了那个妖妇去,给蝶妃报仇!”
“住嘴,你要敢去,别怪我不认主仆情义。”
“主子,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杀了那妖妇你就不用在这里左右为难了!”小白不甘心的叫道。
“不,你不明白,那妖妇就算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可是她偏偏是青弟的娘亲,你说我怎么下手?我杀了她,青弟只会更痛苦,会更旁徨,会更无助,更迷茫,他比我还苦,我从小没有娘还好,可是他有娘却不如没有,但那终究是他的娘,你让他怎么办?怎么面对我?我们以后怎么相见?”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咱们?明明咱们是兄弟,却要担负着血海深仇?为什么?”
他又哭又喊,悲愤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母妃这么善良,这么美好,那些人要这么狠毒,这么无情,就这么生生地扼杀了这么美好的生命?”
他亦腥红了眼,几近疯狂。
哭了喊了怒了吼了骂了痛了醉了…。
直到他倒在桌上,小白才心疼的抱起了他往庭院深处走去。
小黑抱着海东青来到了忆蝶宫,看到了正在与如诗聊天的莫离殇,眼中又闪过一丝的惊艳,他与莫离殇也见过数次面,但每次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眼前的她沉静如水,窝在软榻之中,慵懒如猫又透着淡雅清新的气息,仿佛一朵午后的荷花即妖且濯。
唯有当小黑进入房间时,全身立刻彰显出一股戒备的冷然,那逼人的威压让他心头如有重石。
“你是什么人?”看着他手中抱着海东青,莫离殇杏眼含威,言语充满了些许的敌意。
“他是我主子的师弟。”不想莫离殇误会,小黑连忙解释道。
“嗯。”莫离殇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会小黑,感觉到他没有敌意,遂皱着眉道:“他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难过的。”小黑停了停又道:“他的眼睛可能暂时失明了,你帮着看看吧。我走了。”
说完把海东青扔下就走了。
莫离殇急道:“等等,你送错地方了,你应该把他送到他的寑宫才是啊。”
“那里不安全。”黑子丢了一句人就跑没影了。
如诗跺了跺脚道:“这算什么?平白扔了个男人在这里?不如把他扔出去得了,反正你的武功也恢复了。”
莫离殇看了她一眼道:“你疯了么,要是让人知道他眼疾了,那些臣子不是闹翻了天了?”
“那不正好,趁着他们内乱,咱们西秦攻了进来,这东国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莫离殇心头一动,微一沉吟了,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他对我还算有义,我们这么做未免太阴险了点。”
“离儿,离儿…”这时海东青醉醺醺地低喃起来。
莫离殇听了一阵气恼尴尬,看了眼如诗。
如诗笑着打趣道:“还好明月太子不在,要不这醋非得吃得把牙都倒了。”
“就你话多。”莫离殇白了她一眼,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海东青有些无奈。
她叹了口气走到海东青身边,伸手抬起他的眼皮,仔细的检查他的眼睛。
可能是他对她身上的味道已然深入骨髓,他这么防备的人竟然很配合的一动不动,似乎她手中的柔腻让他心神安定,他喃喃自语道:“离儿,是你么?真的是你在我身边么?你的手怎么这么温暖,这么细腻?”
莫离殇腾得缩回了手,有些气怒地瞪了眼海东青,心中埋怨都喝成这样了还不消停。
眼皮上的温度骤然消失,海东青脸上一阵失意,他痛苦的皱了皱眉,涩然道:“原来我又做梦了…我以为睡着了可以不再想你,可是发现梦里却还是你…为什么?离儿…。我想忘了你,可是我忘不了…”
他的声音深沉中暗藏了无边的痛意,那是怎么样刻骨铭心的爱才会酝酿出这么深入骨髓的痛?
如诗也呆了呆,唏嘘道:“没想到海东青还是个痴情的胚子,看着他这样让我都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累了,痛了,绝望了,那么自然可以放下了。”莫离殇淡淡地说了句,对如诗道:“你帮他看看吧。”
“好。”如诗刚接近海东青,就被海东青一股子大力推开,只听他怒斥道:“不要碰孤王!你们这些贱人!别以为孤王喝多了就能有机会亲近孤王!孤王的身体只有她的能碰!”
突然又哭了起来,哭得如此无助如此绝望:“不,连她也不能碰了,我脏了,她不会要我了。呜呜…”
本来如诗被他一掌击开,又听他骂什么贱人,心中有气,待听到海东青说到后来,不免有些悲伤,她看向了莫离殇道:“小姐,那件事咱们是不是错了?”
“命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莫离殇瞥了她一眼又道:“如此也好,他总是东国的国君,早晚要结婚生子的,免得他一直耿耿于怀于我,那件事我不后悔。”
“可是他真可怜,没想到东国的上一代国君是个痴情的人,他也是痴情的种,这东国难道都产情痴么?”
“没事,时间长了,他就忘了我了。”
“小姐,时间不是让人忘了痛,而让人习惯了痛。”如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莫离殇愕然地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如诗。
如诗躲闪过她打量的目光,打岔道:“小姐,他不让我靠近怎么治?”
莫离殇才收回了目光,轻柔道:“你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
“我能有什么心事?还是想着怎么治海东青吧。”如诗有些许的不自然,将话题转移到海东青的身上。
莫离殇点了点头,亲自帮海东青诊治起来。
也许是知道莫离殇在身边,也许是忆蝶宫让他感觉放心,他竟然呼呼睡着了。
莫离殇快速地看了看后,才放下心道:“还好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心火瘀结,眼膜充血过度,休养一些日子就好了。”
走到桌边写了些方子,对如诗道:“把这些药让他们抓来,跟我的安胎药混在一起抓,别让人生了疑。”
“知道了。”
莫离殇看了眼睡得安详的海东青,叹了口气,走到琴边轻抚了起来,悠扬的乐声渐渐响起,如上好的檀香袅袅于天地之间,回音不绝。
令百鸟争鸣,百花齐放,春风拂了绿水,白云高远了天空。
突然琴弦突断,断了那三千痴缠,无数花瓣飞湮,湮没了一朝的风涟,花若怜,落在了谁的指尖?
再回头看向海东青睡着了放松了柔和的俊颜,她有一丝的怔忡。
他对她先是利用,再是受她吸引,然后堕入了她的情网。
她对他先是愤怒,再是无动于衷,现在有些怜悯,但仅仅是怜悯…
怜悯,她轻笑…
他这般高傲之人,要的绝不是她的怜悯,可是别的她给不起,因为她的心只有一个,而且很小,小得只能容得下即墨离一人了。
海东青醉意朦胧的睁开了眼,看了半天发现居然一片漆黑,不禁勃然大怒:“张涛,你不想活了么?天这么暗也不点灯?难道孤王穷得连油都买不起了么?”
“已然肝火郁结了,还这么大的火气!”
淡淡的如风的语言,冰冷无波的声音,让海东青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离儿?”
忽然欣喜道:“你怎么来我这了?”
“这是忆蝶宫。”
“噢……”一时间没想明白的海东青又是一阵恍惚,突然又喜又疑道:“为什么我会睡在你这里?为什么这么黑你不点灯呢?”
“第一是一个黑衣人把你送到我这的,第二,现在是白天用不着点灯。”
“白天…”海东青咀嚼了这两个字后才神色剧变,无神的眼底愈加的暗沉,一如古井幽深如浓墨,酝酿着滔天的风暴。
“你是说我的眼睛瞎了么?”声音平静地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脸色更是平静的如一汪死水。
可是莫离殇知道他内心已然是波澜起伏,因为他的胸腔无节奏的鼓动出卖了他。对于他的处变不惊概然不动的气魄,一道钦佩之色从她的眼中划过。
“暂时是这样的。”
“暂时?那么说我没有瞎?”海东青听了大喜过望,跌跌撞撞地从床上扑了下来,一把抓住了莫离殇的手腕,无焦距的眼就这么期盼地看着莫离殇。
“有我在你想瞎都难。”
莫离殇清淡无波的话对海东青无疑是天籁之声,他就这一会就经历了冰火两重天,想到刚才手上的力量,才后知后觉道:“对不起,有没有抓疼你?”
“有。”
脸色大变,急道:“你没事吧?”
一把又抓起了她的手腕,对着外面吼道:“御医,快传御医。”
“传什么御医,又没伤着!”莫离殇不着痕迹的挣脱了他的手,转而扶着他走到椅了边坐下道:“你现在眼睛暂时看不见,哪也不能去,就在这忆蝶宫里先呆着吧。”
“你是说我眼睛没好之前要住在忆蝶宫?”海东青只觉这些天都是一个接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唯有这个让他欣喜若狂,这一刻他希望自己的眼睛永远不好,那么是不是可以永远地与她这么近了,近到能天天聆听她所心跳,与她共同呼吸同一处的空气了?
莫离殇看到他脸上现出了欣喜之色,忍不住白了个白眼:“你想都不用想,仙魔女要是连这点小眼疾都治不好就该从此金盆洗手了。”
“嘿嘿”海东青讪讪地笑了笑,轻松道:“我突然发现眼睛看不到很好,感觉很轻松,不像以前一睁眼就是半人高的折子,一睁眼就是满地的文武大臣,一睁眼就是数不清的人间凡事,还有……”
他突然住口不说了,脸上流露出悲伤痛楚之色。
虽然他是开玩笑的,但却透露了身位上人的悲哀,眼黯淡了下,才问道:“你怎么了?喝得这么醉?”
海东青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你知道么?伍太妃当年为了争宠,设计用残忍的手段杀了我师兄的母妃,我昨天才知道我的母妃是这么一个狠毒可怕的人!从小师兄对我恩重如山,我的武功都是师兄启蒙的。你说我怎么面对我的师兄?”
他失去焦距的眼溢满了泪水,俊美无双的脸全是折磨的伤痕。
抬眼有些怜惜地看着海东青,莫离殇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对于海东青她从一开始的憎恨,到后来的淡然,到现在有些怜惜,对他的感觉已然在变化了……
其实海东青的人并不坏,更可以说是可怜的。他只是从小被那种非人的环境逼迫得善于伪装自己的真实感情,当他将真正的自己展现在莫离殇面前时,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无助,他坚强的外表,谦和无害的表面只是为了掩藏他不堪一击的脆弱!
当然他的脆弱是根本不会对任何人显示的,除了莫离殇。
之所以对海东青有着与从不同的怜悯,只是因为她与他的遭遇何其相似,她从小活在粉饰太平的冷漠与算计中,而他亦是!而且他比她更甚,因为他连假装的慈爱都不曾拥有过!
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拉近了她与他的距离,他与她这辈子成不了情人,成不了朋友,最起码能成为一个不敌对的人吧。
“你别多想了,船到桥头总会直的,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才道:“当务之急,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张君,陈清,两家的事吧。”
“他们两家又出了什么事?”
“陈家是东瀛人你知道么?”
“什么?”海东青大惊失色:“陈家在东国有百年历史了,上二代还有人入宫为妃,虽然地位不高但也是称上了品级的,怎么能与东瀛拉上关系呢?那东瀛虽然是弹丸之地的小国,但却处于海之中央,拥有高端的海上舰队,他向来有觑觎中原之心,无奈势单力薄。而我中原人士虽然觉得卧榻之旁岂容他人来眠,却苦于海上力量不够无法征战海上,所以东瀛与中原一直保持着相互敌对,互相警惕,又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怎么陈家会与东瀛有勾结呢?”
“也许正是如此,百年前东瀛人就开始让陈家开始渗入中原了,估计现在培养了不少的死士武士了。”
“听说东瀛武术十分诡异,令人想象不到,如果他们筹划了这么久,那就有些棘手了。”海东青想了想,对外命令道:“来人,将陈淑妃给孤王抓起来。”
“不用了,陈淑妃早跑了。”
“你怎么知道?”
“她来过这里,与我打了一架,被侍卫打伤了跑了。”
“你受伤没有?”海东青吓了一跳腾地站了起来冲向了莫离殇,忘了自己的眼睛不便,差点把桌子给踢翻了。
莫离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眼下你自己眼睛不便,管好自己吧。”
心中微微一涩,他苦笑道:“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关心,可是你既然在我这里,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也没法向明月太子交待不是么?”
“切,你要在意明月太子你就不会把我掳来了。”
“我错了还不行?我哪知道你是这么个麻烦的人?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把你掳了来。”他似笑非笑,用玩笑掩饰内心的苦楚。
“呵呵。”莫离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才正色道:“如今你的眼疾得二三个月才好,如何瞒得住朝中的大臣才是最重要的,否则恐怕生变。”
“生变?”海东青嗤之以鼻道:“要变早变了,这不是一直牵制着呢!”
“张贤妃死了”
莫离殇一言激起千石浪,把海东青又是一惊:“怎么死的?”
“我让如诗装着陈淑妃的样子杀的,这样张家与陈家就不会联手了,事急从权,没有来得及跟你商量。”
“杀了就杀了,你做得对,不过张家没有了张贤妃,怕是会生出什么变数。”
“那倒不难,眼下后宫空虚,你正好再次提拔张家的女儿为妃,这样怎么也能先安抚一下张家。”
海东青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了,累了,那些女人进了宫也是守活寡,他们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莫离殇眉轻挑了挑,笑道:“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仅仅几个月已然物事人非,太过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我甚至不知道当初追求的东西是不是有意义了。你知道么?从小伍太妃对我不待见,我以为自己不够好,不够强大,所以一直努力向强者靠近,可是在当你就快要接近那个目标时,你却发现一切都是假的,所追求的东西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更可笑的是当初设立的目标原因都是不存在的!那我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不想争了…”
看着他颓然的样子,莫离殇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知道他不是真的放弃,只是一时想不通,一如她当年……
想了想,才道:“不管怎么说,你有了权力才能保护好你想要保护的人不是么?”
身形陡然一顿,半晌不语。
这时门外传来太监张涛的声音:“皇上,伍太妃在慈宁宫里大发脾气,正在绝食,吵着要见伍元。”
“咣啷”海东青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怒道:“孤王念她是母妃,让她从冷宫里出来,她倒好,才几天就不安份了?传孤王旨,让她饿着,看她能饿几天!”
莫离殇心中一动,突然道:“听说前些日子伍太妃消停了不少,怎么才出陈淑妃的事,伍太妃就又闹腾起来了?难道说是…”
“你是说陈家与伍家勾结了?所以他们又有了反本的机会?”
“恐怕不只是陈家,也许还有赵家,这些日子,你虽然不动声色的除了柳家,还借机处置了伍家,但另外三家都是老奸巨滑的人,现在陈家又出事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大家,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你开始动作了,兔子急了也咬人,除了张家其余三家联合起来未必不可能。”
海东青猛得一拍桌子道:“你说得对,正是如此,我说伍太妃怎么突然闹腾起来了,原来是有了依仗!现在陈家被围,伍家失势,唯一能力稍强的就是赵家,我手下虽然有些兵力,但要对付三家联合的力量还是有些困难,加上张家虎视眈眈,如果现在下手,倒是让张家渔翁得利了!”
“你傻了么?你不会让张家与另外三家斗,你坐山观虎斗么?”
漆黑的眼中光亮轻闪,让人差点以为他复明了,他笑道:“我倒忘了,身边还有个智囊呢。”
微微一笑道:“你现在眼睛不好,本来是要瞒着人为好,现在形势如此不如光明正大的告诉众人,让那些跳梁小丑一个个跳出来,等你眼睛好了正好看戏。”
“这招引蛇出洞真是太妙了。”海东青高兴地笑了起来。
莫离殇抿了抿嘴,刚才他还颓然地要放弃一切,但是只要说到五大家的事,他马上就如刺猬般立刻竖起了尖刺,看来这些年五大家已成了他心头大患,让他如骨哽在喉不吐不快了。
“皇上……”张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还带着不可置信的悲伤。
莫离殇轻轻的抿了口茶,笑道:“口渴有人送水来了,这张君来的及时。”
“确是”海东青一扫刚才颓废,眉眼之间现出精明之色,即使是一身酒气醺天,一身衣衫皱褶亦掩藏不住他灼灼之风华,王者之风范。
“张爱卿,何事如此慌张?”
“皇上,你可要为老臣作主啊…”张君老泪纵横一下扑倒在了海东青的脚边。
“快起来,这是为何,张爱卿是老辅宰,有何冤屈快快跟孤王说来,孤王定会给主持公道的!”
“皇上啊,陈淑妃杀了张贤妃!”
“什么?”海东青腾然而起,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皇上啊,老臣不敢说谎,陈淑妃真的杀了张淑妃啊!”
“怎么会这样?”海东青一个踉跄,脸露悲色道:“张贤妃她……”
“已然殡天了。”张君也难掩悲伤之色,这倒不是假装的,张贤妃也是张家从小培养的皇后人选,费尽了心力,如今死了,无疑了失了一张至关重要的王牌,让他不免有些伤心。
“皇上,你刚醒来,臣妾还来不及告诉你,那陈淑妃来到忆蝶宫,本欲对本宫不利,被本宫的侍卫打了出去,侍卫们搜了半日没找到她,却没想到她会对张贤妃不利,定是她欲协迫张贤妃对皇上不利,张贤妃护皇上心切至死不屈才惨遭毒手的,皇上你一定得给张贤妃作主啊。”
莫离殇也适时的帮着张君说好话。
“岂有此理,难道陈家是要反了么?”海东青大怒,猛得拍起了桌子,回头怒吼道:“来人,还不给孤王把灯点起来,让孤王一摸黑么?”
听到海东青没头没脑的话,张君怪异的看向了海东青,看到海东青目光涣散,不禁大惊,顾不得君臣之宜,用手在海东青的眼前挥了挥,发现海东青居然毫无反应。
顿时也一个踉跄倒退了数步。
莫离殇连忙对着他使了个眼色,他才稍稍收了惊惧之色。
“皇上,赶巧臣妾这里的油没了,还没添上,您先将就着些,陈淑妃之所以敢这么放肆定是有恃无恐,您也得三思而行之。”
回头对张君道:“眼下天色不早,老辅宰已然年迈,又逢丧女之痛,不如先回家好好休息,身体好才是好,你说是不是?”
说完对着张君使了个眼色,张君连忙道:“是,是,老臣心痛爱女竟然连夜惊扰了皇上,真是该死,该死。”
“无妨,张贤妃亦是孤王的爱妃,对孤王情深意重,此事孤王定会给你个交待。”说着露出了悲哀之色,似乎身体受不了般神色痿顿起来。
桃红柳绿立刻扶他坐了下来,这时海东青突然唇间吐出一口黑血来,说道:“怎么最近痰多了起来?”
莫离殇笑道:“眼见着秋天了,天干燥了,痰多也不奇怪,明儿个让她们熬点秋梨膏来。”
张君眼中光芒轻闪,心思莫名。
莫离殇看在眼里,对张君道:“老辅宰,早些回去吧。”
说完率先走出正厅,张君急急地跟了上去。
直到外面,才心急吼吼道:“皇后,皇上的眼睛还有那血……”
莫离殇悲伤地叹了口气,看着张君的眼里全是无奈无助与害怕,半晌才低声道:“不瞒老辅宰说,皇上的眼睛瞎了,非但如此身体也中毒了,这几天更是时好时坏,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本宫心中害怕,不敢请御医,从外面请了高明的医生看过,都是束手无策了。”
“怎么会这样?”张君的声音惊惧中还有丝不易觉察的惊喜。
“不知道啊,本宫一个女流之辈哪经历过这样的变故?皇上刚成这样子,就出了陈淑妃这样的事,诡异莫名的事一桩接着一桩,让本宫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多亏老辅宰来了,让本宫还有个可商量的人了。”
“皇上这样子多久了?”
“有半个月了,前些日子只是晚上有些眼花,这些天便重了些,没想到昨天下朝回来后竟然失了明了,本宫不敢声张,现在都封闭着消息呢。”
“皇后娘娘这样做对了,千万不能张扬出去,免得引起变故。”
“虽然眼下封锁了消息不让别人知道,可是这事能瞒得住么?眼见着皇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大夫说。说…呜呜…本宫该如何是好啊?”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皇上已然没有多少日子了,左右不过三个月,你说本宫怎么办呢?”
“什么?只有三个月了?”
“是啊,大夫说可能最多三个月的性命,这眼睛瞎就是第一步,慢慢的就会身体溃烂,直到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你说本宫一个妇道人家该怎么办?”
张君眼珠子一转,看了眼莫离殇的肚子道:“皇后,皇上是天之骄子,吉人自有天象,您眼看着就要生出小太子来,千万不可郁结于心啊。”
“张辅宰果然是忠心爱国,不枉皇上平日里说你好,可是现在东国岌岌可危,你让本宫怎么安心养胎啊?”
“岌岌可危?”张君脸色一变,慌乱道:“皇后为何会如此之说?”
“老辅宰你还不知道?”莫离殇脸上现出奇怪之色。
“不知道什么?”
“本宫听说陈家原来是东瀛人,眼下陈家手握东国五分之一的兵力,而伍家的残余势力又与之勾结,听说赵家也与他交好,看来他们是想谋朝叛乱,自立为王了!可笑的是伍家赵家还傻乎乎的不知道,以为陈家会与他们平分东国,哪知道东瀛人早就有了侵吞东国的野心,到时狡兔死走狗烹,他们还能有好下场?他们以为还能象现在这般皇上厚待他们?皇上已然不行了,其实他们要是肯好好扶持幼主,还不比谋朝得来的利益多,而且还不会被天下人唾骂?”
张君听了陷入了深思,本来他想张贤妃死了,再送一个旁系的女子进宫占个贵妃的位置,现在惊闻海东青都要不长于世了,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起兵称王!
可是他以一敌三,有些吃力,如果皇上手中的兵力再背后出击,那么他定会腹背受敌,无可挽回了,不行,这招不行!
不过刚才皇后的话却给了他新的启示,眼见着皇上是不行了,那么他可以打着平叛的旗帜,联合皇上手中的兵力一举拿下其余三家,到那时皇上一死,剩下的孤儿寡母还不是任他捏扁搓圆?这不比谋朝叛逆来得好听?而且再有二十年,他的时间就足够了,二十年足够他将所有的势力渗透朝廷,到那里,他就可以兵不血刃走上那最高位了。
不,也许用不了二十年,十年也不一定了…
想到这里,他差点笑了出来,真是天赐良机。
“张辅宰,你为官多年,交游也广,本宫一个妇道人家认识的人不多,你快在外面找些可靠的医术高明的大夫给皇上看看,是不是有希望。”
莫离殇说着说着,泪流满面,伤心不已,把张君仅有的一点疑虑都打消了。
他感激涕泠地冲着莫离殇跪了下来,老泪纵横道:“皇后啊,您相信老臣,老臣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要找到名医,救皇上于危难之中!”
“要是真能寻到就好了,听说清华公子能肉白骨,老辅宰能不能………”
“皇后放心,老臣这就去找。”他脸上作出着急状,其实心里却暗笑,难道他疯了么?会真心去找,不过找还是要找的,还是得给皇上确诊一下不是么?别中了什么计才好!到于找什么人……嘿嘿…
眸间冷色轻划,暗藏住点点讥嘲,莫离殇作出悲苦状,点了凄然道:“有劳老辅宰了。”
张君诚惶诚恐道:“这些都是为臣应该做的。”转眼怒不可揭道:“是谁?到底是谁给皇上下的毒?”
“本宫也不知道,只听大夫说这毒是最亲近的人下的,已然下了近二十年了,而且一直辅以少量解药不发作,可是一旦停解药立刻发作起来。”
“难道是…”张君立刻恍然大悟,这定是伍太妃所为,试想这东国谁与皇上最亲近?谁又能下毒一下二十年?谁又会突然不给解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伍太妃。
想来定是伍家被皇上下旨抄了,伍太妃一怒之下停了解药,看来这次是铁了心要治皇上于死地了。
脸上作出惊恐状道:“难道皇后说的是…”
“不,不会的。”莫离殇坚定的摇了摇头,正色道:“张辅宰莫要这么说,皇上是母妃的亲生儿子,母妃怎么会这么狠心呢?”
张君见他还未出口说是伍太妃,皇后就说出来了,心中不禁鄙夷,这个皇后真是草包,不知道当初皇上看中她什么了!不禁让他对未来又无限遐想起来。
他看了眼莫离殇,突然神神秘秘道:“皇后娘娘,老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现在老辅宰是本宫唯一相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张君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才神色凝重道:“皇上其实不是伍太妃的亲生儿子。”
“什么?怎么会?”莫离殇大惊失色,不过这次倒有些真了。
“皇后您心里明白就好,其实伍太妃的亲生儿子另有其人,而且也是先帝所生。”
“什么?”这次莫离殇是真惊了,不明白为什么伍太妃自己有儿子却不没扶自己的亲生儿子上帝位。
“这件事是当年的秘辛。皇上其实是当年蝶妃娘娘的小儿子,因蝶妃娘娘死了皇上让伍太妃抚养,当时皇上年幼,所以皇上并不知道。等皇上长大后,那些知情的就全被伍太妃杀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先帝临终前告诉老臣的,还留了份密旨给老臣。”
“密旨?”
“是的。先帝为了蝶妃废了后宫,唯一留下了与蝶妃身上交好的伍太妃,并让伍太妃抚养一些不曾参于谋害蝶妃娘娘那些娘娘的子嗣。伍太妃虽然名为母妃其实一直未曾得到先帝的临幸,直到有一日,先帝醉在忆蝶宫,伍太妃装成蝶妃娘娘的样子,先帝不查才与她成了好事,事后先帝怒极,要杀伍太妃,但念及皇上年幼,终不能没有母妃,伍太妃平日又善于伪装,表现的不错,先帝盛怒之下才没有杀她,可是先帝却自感愧对于蝶妃,竟然郁结于心,病体缠身,这时伍太妃却怀上孕了,先帝于是送去了一碗落胎药,那伍太妃拼死不从,以命相抗,伍家人也全力相保,于是先帝要伍太妃立下誓言,此子不得姓海,不得入宫,而且敬事房更没有先帝临幸的记录。伍家为了保住这个儿子,所以都答应了。这就是为什么伍家的小公子特别的金贵的原因!”
“原来如此。”莫离殇被张君这么一说才明白了一切,那么一切都有了答案了,为什么伍太妃会这么恨海东青,为什么伍家会这样的迫害海东青。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至于伍家为什么还是扶持了海东青,一来海东青年幼终是记在伍太妃的名下,比较好控制。二来,朝中争斗利害,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换成了伍小公子,也许早就死了,所以伍太妃才会这么隐忍,怪不得伍家这些年一直拼命的壮大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海东青亲手拉下帝位,把伍家小公子送上那高位。
因为那个伍元才是伍家真正的血脉,会心向着伍家。
“既然如此,那个伍元不能留。”莫离殇脸上现出了阴狠之色。
张君满意地笑了,他也这么想,如果伍元留下了,终是祸害!伍元也是明正言顺的先帝之子,要是伍元继位了,他张家还有什么好处?
于是他冷笑道:“放心吧,娘娘,那个伍元老臣会想法控制住,毕竟还能牵住伍太妃与伍家余孽不是么?”
莫离殇立刻作出醒悟之状,赞道:“还是老辅宰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