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斑一惊,回头看着醉眼朦胧的百里山低声答道:“是!你是……”
百里山又重新数了一下大帐,果然是因为酒劲,自己数错了,当前的军帐正是喜宁的账前,便继续低声对高斑说道:“日前皇上选你做特使,乃是事出有因,因为有事相托。”
如此酒醉之人,加上如此低声说话,高斑当然知道事情绝不简单,况且当日太上皇选自己做特使,也确实颇为意外,便左右探视了一下,便扶着百里山朝自己的房间走了几步,远离了喜宁的房间后便低声问道:“何事?”
百里山也是左右看了一下,见无人注意,便低声说道:“皇上交代将此信给你,务必将喜宁除去。”说完百里山便将杨善交代的书信塞进高斑的怀里。
高斑听闻要除去喜宁,顿时大为震惊,然而这里人多口杂,环伺均是瓦剌的人,高斑不敢过多停留,大声质问道:“你在哪个营,速速退去,我乃瓦剌特使,明日便出使,你莫要耽误了我休息。”
百里山暗中一乐,心说这个高斑还挺机灵的,杨善果然没有选错人,便也是醉醺醺的说道:“来……陪我喝点……”随即低声对高斑说道:“不用管我。”
高斑听得如此,便一把推开百里山,说道:“酒鬼,莫要拦路。”转身昂首而去。
百里山则顺势躺在地上,偷眼观瞧,高斑暗暗朝自己点头,便知道此事无忧。待得高斑消失在眼前,便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百里山本就被灌的略醉,回到房间后,衣服都不急解下,倒头便睡去了。
高斑回的房间,将那信函从怀中拿出,明显的皇家封印,不会错。高斑战战巍巍的将信函打开,上书八字:
俾报宣府,设计擒宁。
高斑看过后,便将这书信烧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明白皇上选自己做特使的目的了。
“放心吧皇上,臣定不辱命。”高斑暗暗发誓。
——
第二天,百里山起的很晚,听得外面喧嚣声起,这才爬起身来。百里山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忆昨晚,还记得自己遇到了高斑,并将杨善的书信交给了他。想想现在差不多正是喜宁出发的时候,所以外面才如此喧嚣,赶紧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跑出房间。
只见喜宁骑着马,趾高气昂的走在最前面,高斑则骑着马,紧紧的跟在后面。
也先则坐在大帐前,一扫昨日的颓废,满心欢喜的看着喜宁和高斑。
“喜宁见过太师淮王。”喜宁早早的便下得马来,一路小跑来到也先面前下跪行礼。
高斑见喜宁如此,自己也不便太过懒散,紧紧的跟在喜宁后面,也是同样下跪行礼道:“高斑见过太师淮王。”
也先哈哈大笑,连忙抬手说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谢太师淮王。”
也先说道:“此次出行,路途遥远,我在给你二人多派五十名随从,不,我在多派一百名随从,哈哈,一百名随从,希望二人早日满载而归。”
百里山不明白其中原委,不过朱祁镇却是略微皱眉。喜宁此行乃是去索要财物,也先随从派的多,自然是希望财物多多,满载而归。
喜宁大喜过望说道:“请太师淮王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早日满载而归!”
高斑也跟着说道:“高斑定不辱使命,一定会让太师淮王满意。”
也先频频点头,挥手说道:“去吧,跟你们的太上皇道个别!”
喜宁和高斑应声后转身便想坐在侧边的朱祁镇跪下行礼道:“喜宁见过太上皇!”
“高斑见过太上皇!”
朱祁镇抬了抬手,面带笑容说道:“起来吧!”
百里山第一次看到了朱祁镇,这个在土木堡被俘的大明皇帝,现在的太上皇。
朱祁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瘦削的脸庞,眼神中却透着坚毅,白皙的肌肤,模样颇为俊美,自带一种皇者的气质。
喜宁站起身形,对朱祁镇说道:“太上皇,您放心,此行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请太上皇在此静候佳音。”
朱祁镇微笑着点了点头。
高斑则在喜宁身后,拱手道:“请太上皇放心,高斑定不辱命,一定会完成任务。”说完看一眼朱祁镇,然后瞄了一眼喜宁,又将眼神递了回来。
朱祁镇微笑得更甚,说道:“好,祝二位一帆风顺,早日凯旋,我必定为二人接风。”
喜宁并没察觉到什么异常,不过高斑却是嘴角上扬,微微点头。
喜宁转身上马,高斑也是跟着上马,点起瓦剌的随从便离开,一路朝南出发了。
目送喜宁和高斑的特使团队出发后,百里山开始盘算起了自己的事,那就是需要去找钱万贯,因为他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百里山的舅舅——
——盛文启。
百里山环顾了一下,跟随自己来到瓦剌的一行人大部分都在现场,除了消失不见的孙伯来,另外一个不在这里看热闹的人,便是这个钱万贯。
待得人员散去,百里山来到杨善切近问道:“杨大人,看到钱老板了么?”
杨善抬头一看是百里山,左右观望了一下,无人注意,这才赶忙拱手,说道:“这次事,多谢少侠了,最近都未曾看到钱老板,不知你寻他何事?”
百里山摇了摇头,说道:“找他有点事。”
杨善说道:“如果有事,不妨去找伯颜帖木儿,或许他会知道。”
百里山心中略一思索,杨善的建议,也是有道理,便要去找伯颜帖木儿。杨善拉住百里山说道:“少侠,昨日之事太上皇颇为感谢,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太上皇?”
百里山一愣,问道:“我?现在?合适么?”
杨善说道:“太上皇乃万金之躯,如若在大明,你是半分机会都不会有可能见到太上皇。现在同在瓦剌帐下,识得一面也是机缘,他日如果回到大明,必然有诸多好处。少侠可否随我来一趟?”
百里山略微犹豫,说道:“我想找钱老板,还有些事情要问。”
杨善说道:“钱老板跑不了的,昨日你帮助了太上皇,今日刚好是见太上皇最好的时机,待得见过太上皇,你再去找伯颜帖木儿,钱老板必然可见。”
百里山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杨大人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