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继续说道:“我们并没扣留太师淮王的使者。太师淮王派来的使者每次都有三四千人,这么多人,难免有些人偷窃,抢劫,我们能够理解。而太师淮王执法公正,必定会追究他们,这些人是怕被定罪,就逃亡了。他们,可不是我们扣留的啊。至于封赏,我们也没有减少过。我们减去的只不过是虚报的人数。已经核实过人数的,我们从来没有减少过岁赐。太师淮王,你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也先精心准备的四个瓦剌在跟大明交易过程当中遇到的实际问题,就这样被杨善一一化解了。杨善将这个些问题给与了一一的解释,同时又给足了也先面子。也先听得很舒服,但是却一点实惠都没捞着,也先觉得有一丝怪怪的感觉,但是又不知道怪在那里,说不出的诡异。
杨善看了一眼也先,知道没有真正实惠的东西,也先很难下令放人,便继续开口说道:“太师淮王如果派兵进攻大明,太师淮王也会有损失。不如把太上皇送回大明,然后大明先将太师淮王之妹聘礼送到,然后每年都给太师淮王赏赐,这样两国修成秦晋只好,对我们两国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也先被杨善描绘的美好前景所打动,便捻须点头微笑,说道:“杨特使说的有道理,杨特使此行出使,可有皇上的国书?”
“有!”
“快呈上来,让本王过目。”也先终于被杨善说服,决定释放朱祁镇,于是便要看看大明皇帝的国书。
当也先喜滋滋的打开大明皇帝朱祁钰的国书,却发现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
——这封国书上,只写了一些两国修好的内容,只字未提接台上皇朱祁镇的事儿。
也先一皱眉,问道:“你们的国书上,为什么没有写要接太上皇呢?”也先言外之意是说,你们大明不说要接朱祁镇,我为什么要把朱祁镇送回bJ去呢?
杨善早就知道国书上面写的是什么。杨善当然知道朱祁钰心理想的什么,他没有贸贸然的要求皇上把接回朱祁镇的要求写在国书上。这一路来,杨善都在想,如果也先发现国书上没有要求让自己接朱祁镇回bJ,自己该如何回答。既然也先不出所料的问出了这个问题,杨善便将早已经准备许久的答案说了出来:“这是为了成全大师淮王,您的名声啊!国书上故意不写,是为了让太师淮王自己去做这件事。您想啊,要是在国书上写出来,太师淮王您不就成了奉命行事了吗?这可是大明的一片苦心啊!”
也先听得此话,顿时大喜过望,连连叫好。也先彻底被感动了,他没有想到大明居然如此周到,连面子问题都为自己顾及的如此周全,当下便答应道:“好!本王便让你将朱祁镇带走!”
杨善心中一阵窃喜,心说自己终于不辱使命。
这个时候平章昂克望着已经被杨善忽悠的晕头转向的也先,站了起来,问了一句非常现实的话:“你们怎么不带钱来赎人呢?”
杨善看了平章昂克一眼,说道:“我们本来是带钱过来的。但是如果我们用钱来赎回太上皇,那样不就显得太师淮王太过贪财了么?幸好我们遇到鞑靼劫匪,将财物劫走。现在我们身边没有钱财,方能现实出太师淮王的仁义。如果太师淮王想要钱财,以鞑靼苟延残喘的实力,如何抵挡太师淮王虎狼之师?待太师淮王扫荡了鞑靼,钱财自然落入太师淮王之手。现在只需太师淮王动动手指,那便是名利双收的大好机会啊。”
这几句堪称完美的答复,说的也先心花怒放,说道:“好,好,哈哈!明日你便可带朱祁镇离开瓦剌。”
杨善听得也先如此承诺,不忘最后捧一下也先,说道:“我们回得bJ,必然称颂太师淮王,不贪财物,是真男子汉,自当名垂青史,万世留名。”
也先听得大为激动,站起身形,拍拍胸脯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们明日便可启程回京。”
当所有人都皆大欢喜的时候,伯颜帖木儿站出来,阻止说道:“大哥,我们不能就这样放朱祁镇走!”
杨善听得是伯颜帖木儿出言反对,惊讶的差点没跪地上,怎么这个跟朱祁镇关系最好的人,在最后关头怎么会反对朱祁镇回京呢?
也先也是大为纳闷,伯颜帖木儿一向都支持朱祁镇回京的,怎么这次唱起了反调?
于是也先问道:“伯颜帖木儿,你为何阻止?这不一直都是你的期望么?”
伯颜帖木儿的回答差点没把杨善笑尿了。他说:“大明现在的皇帝是朱祁钰,朱祁镇的弟弟,如果这样把朱祁镇放回bJ,被朱祁钰关押,甚至处死怎么办?必须保证朱祁镇回到大明,依然还是大明的皇帝,才能放朱祁镇回去。不如我们先将杨、赵二位特使关押,待大明承诺朱祁镇回到bJ依然做皇帝,我们在放朱祁镇回bJ不迟。”
杨善面对伯颜帖木儿的要求,苦笑不得,只好说道:“伯颜帖木儿将军,大明皇帝不能随意乱讲废立,皇族自有皇族的规矩,来决定谁才是当今天子。请伯颜帖木儿将军放心,太上皇乃是我朝当今天子的亲哥哥,善以性命担保,当朝天子绝不会对太上皇做出什么有违伦常之事。”
也先也是一阵苦笑,心说这个弟弟对朱祁镇也太过肝胆相照了,朱祁镇回到bJ,有什么待遇,这是人家老朱家的家事,我们是外人如何参与?便说道:“伯颜帖木儿,本王已经答应杨特使放朱祁镇回京,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对不能反悔。杨特使,快些下去准备吧,明日我带瓦剌众首领为你们送行!”
杨善赶紧拱手施礼,说道:“谢太师淮王!”
“去吧!”
说完杨善和赵荣压抑着紧张和兴奋的情绪,一步一步退出大营,朝着前方慢慢悠悠的走了约五十步,直到觉得也先看不到自己,这才撒开腿脚一路奔向朱祁镇住的地方。
杨善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朱祁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