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陈子规说,“不过买首饰我没经验,你不同我一起去,不怕我买回来的你不喜欢?”
“没事,我相信你的眼光,新衣就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陈子规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好。”
用过早餐,黎落前往练兵场,监督将士日常训练。
练兵场在一处空旷的平地上,四周没有遮挡物,清晨的冷风扫荡而过,像刀子刮在脸上似的疼。
原主这具身体数十年如一日都是这么过来的,黎落只觉得冷,倒也没有太过不适应和难受。
眼看将士们很自觉地列好队,听副将口令开始练习,黎落背着手来回巡视了两遍,走到其中一个将士旁边时,见他手臂摆放位置不对,她上前纠正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黎落退后两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举动完全出自原主的个人习惯。
巡视完毕,黎落走到射箭场,拿起弓箭练习。
练习开始之前她还有点担心,这里人这么多,万一自己射不中,或者干脆连弓都拉不开,那岂不是给燕兰时丢人。
可弓箭一上手,那种刻入肌肉记忆的熟悉感顿时涌上心头,搭弓挽箭,瞄准射出,精准命中红心,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几乎在瞬间就完成了。
看着牢牢钉在箭靶中心的箭矢,黎落从心底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燕兰时这具从小训练从军多年的身体灵活度和武力值都太高了,她现在像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拥有绝世武功的屌丝,除了兴奋,还有满满的新奇。
带着这种兴奋,黎落把练兵场边上立着的所有兵器都练了一遍,天微亮时,她练出一身汗。
“你今天兴致不错啊。”江浸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黎落停下手,转身一看,江浸月和一个男子并肩走过来。
那男子三十岁左右,披着一件带狐狸皮毛领的大氅,袖子里还拢了个暖炉,样貌说不上多英俊,但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书卷气,再加上这一看就知道畏寒的体质,黎落断定他不是武将。
人在军中却非武将,那大概率是军师师从云了。
“左右无事,多练练也好。”黎落抬手一抛,几十斤重的长刀被她精准掷进落兵台,她问师从云,“这么冷的天,军师怎么跑这儿来了?”
师从云年轻时受过伤,落下旧疾,天一冷就畏寒得厉害,平日里都在烧着炭火的军帐中待着,没什么事很少出来走动。
师从云还没回答,江浸月抢先道:“是我拉他出来的,一天天闷在军帐中,也不怕发霉。”
师从云无奈道:“我年纪大了,又畏寒,不爱走动很正常,这一大清早的把我拉起来陪你练剑,这不是折我寿吗?大小姐,快帮我劝劝她,别折腾我了。”
“我不管!你昨天答应我的,今天必须在这里陪我练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我会冻死在这儿。”
“冻不死,你要是觉得冷,可以跟我一起跑一跑,跑起来身子就暖和了。”
师从云闻言,立刻很识相地说:“那我还是看你练吧。”
说完他转身退到练剑场边,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黎落围观完两人斗嘴的过程,目光在师从云和江浸月身上转了一圈,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趁着江浸月擦拭佩剑的间隙,黎落凑过去低声说:“跟你说个八卦。”
“八卦?”
“……就是闲话。”黎落连忙改口,“我听说有人要给军师牵红线,想介绍个寡妇给他,带孩子那种。”
江浸月脸色微变:“谁?”
“嘘,你小声点,我只是听说,这事儿还没定呢。”黎落一看江浸月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江浸月冷下脸,哼道:“介绍就介绍,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江浸月脸色更不善了。
“你不介意就好。”
江浸月翻了个白眼,把擦完佩剑的帕子往腰间一塞,往练剑场上走去。
只是走了两步,她又折返回来,皱眉道:“寡妇?还带个孩子?”
看着她明明一脸介意,却拼命装得满不在乎的样子,黎落忍不住笑出声。
天完全大亮,时间差不多了,黎落远程往陈子规身上投了张录像卡。
陈子规带着近侍去了附近一座城镇,挑挑拣拣买了不少东西,除了成套的新首饰,还买了燕兰时爱吃的零嘴,经过一家脂粉店时,他停下来选了一盒胭脂。
近侍是个十几岁的圆脸小丫头,名叫小熹,本来是沈鹭派给燕兰时的,好方便近身照顾她。
但燕兰时大小事亲力亲为惯了,加上有陈子规在身边伺候,能用得着小熹的地方不多,是以小熹大部分时间都听陈子规使唤,帮忙跑跑腿拎拎东西,平日里很是清闲。
见陈子规打开胭脂看颜色,小熹诧异道:“大人,您还懂这个?”
陈子规将胭脂交给店主,让他包起来,随口应道:“略知一二。”
“大人好厉害,什么都略知一二。”
陈子规看了她一眼,好笑道:“行了,别油嘴滑舌,难得来城里一趟,给你两刻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两刻钟后在前边的迎客楼见。”
小熹心里一喜:“谢谢大人,我尽快回来。”
黎落通过录像卡,把陈子规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不动声色往他身上叠加了一张致幻卡。
走走逛逛的陈子规突然感觉头一晕,他使劲儿摇了摇头,等再次睁开眼睛,眼神变得木然起来。
拎着手里一堆给燕兰时添置的东西,陈子规径直往前走,到了这条街上最繁华的“醉春楼”前,门前站着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立刻对他招手:“公子,进来喝杯酒呀。”
“对啊,天冷,喝杯酒暖暖身子。”
陈子规鬼使神差般走了进去。
两刻钟后,醉春楼的上等房“雅竹轩”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惊得宿在楼里过夜的客人纷纷起身,打开门窗一探究竟。
有老鸨带着打手匆匆上楼,踹开门雅竹轩的门一看,看起来斯文温和的“客人”此时衣衫不整,面目狰狞地掐住美人的脖子,几乎要将她掐断气。
打手立刻上前将两人分开,“客人”却不依不饶,甩开打手,开始在房间里又摔又砸,很快毁坏了半个房间的东西。
打手好不容易控制住他,老鸨气得不轻,尖声叫骂着要他赔钱。
然而眼前的客人明明没喝酒,却跟醉了一样眼神涣散神志不清,老鸨见状,索性去搜他的衣物,可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只翻出几两碎银子。
意识到今天要吃闷亏,老鸨怒上心头:“来人!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