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慎之说:“那我把这些年的学费生活费都给你打到卡上。”
“不行,我守不住钱。”黎落并拢五指,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让他摸自己的手指,“你摸摸,我的手指缝大,奶奶找人给我算过命,说这是漏财的手,我存不住钱的,要是被奶奶和爸爸知道你给我钱,他们会想方设法拿走。”仟仟尛哾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好了?”
“他们又不是傻子,我上学的事瞒不住,不上班还有钱付学杂费,他们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我身上有私房钱。”
“……”司徒慎之犯了难,他左思右想,说,“那我给你存一笔教育基金,每年按时取出来,这样他们就拿不走了。”
“也不行。”黎落说,“我上学了就没法上班,弟弟没人养,爸爸的药费也没着落,他们从我身上拿不到钱,会阻止我继续读书。”
提的建议都被否决,司徒慎之有点生气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周小楼,你怎么这么窝囊!我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肯走出来,以后后悔了可别哭鼻子!”
被他这么一说,黎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走出来,只是……我没有底气。”
“什么意思?”
“我很感激你想拉我一把,也知道你有这个实力,但我的原生家庭就是个无底洞,以后你不在了,我没什么信心能抵挡住来自他们的道德绑架……要是你一直都在就好了。”
司徒慎之:“……”
“你一直在的话,我就有底气和信心去跟他们说不了。”黎落观察着司徒慎之的表情变化,诚恳地说,“因为我知道,哪怕我把事情弄得很糟糕,你也有能力为我兜底。”
司徒慎之嘴角抿着,眼神闪烁,过了一会儿,他瓮声瓮气地说:“周小楼,你是不是想用这种办法劝我放弃轻生?”
“有这个意思,但也不全是,我是真的觉得你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底气。”黎落感慨道,“我工作这些年,只有待在你身边这几天才是最放松的,不用满脑子想着冲kpi,不用应付难缠的上司,不用和同事勾心斗角……司徒慎之,如果不那么为难的话,你能活下去,我会很开心。”
“……哼。”司徒慎之耳根慢慢红了,他傲娇地别开脸,“别以为你花言巧语几句就能打动我……我才不是那么禁不住劝的人。”
黎落笑了起来:“那你深思熟虑一下,我等你好消息。”
回到佣人房,黎落吩咐相里安:“帮我查一下司徒家还有什么亲戚,最好是在家族内有一定话语权那种。”
“好。”
十来分钟后,相里安发过来一个文件。
黎落打开,里面是一张以司徒慎之为中心绘制的家族亲缘关系图,去世和健在的人都详细标注出来,粗略一看,一张图上三十多人,第二阶梯和第三阶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在人世了。
黎落眉头微皱:“这司徒家是不是有什么高致死率的遗传病?怎么这么多人早早就不在了。”
浏览完毕,黎落目光落在第二阶梯的一位女性身上,这是第二阶梯仅存的长辈:“司徒慧……司徒慎之的姑姑?”
相里安解释道:“对,不过她早年移居欧洲,在国外定居二十多年,逢年过节才会回来。”
黎落想起蒋叔曾经用“不吃药就给司徒小姐打电话”来威胁司徒慎之,看来这位司徒慧虽然不在国内,却一直和司徒本家保持着不错的联系。
也许可以把她作为切入点。
相里安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现在司徒家的人我一个都信不过,得找外援才行。”黎落说,“也许我们可以想办法把这位司徒姑姑叫回来,让她出面阻止季青临。”
次日,黎落陪司徒慎之在草坪上晒太阳,她特意“不小心”把手机落在司徒慎之房间,然后开始有意无意打听和司徒慧有关的事。
“你只有季大哥一个亲戚吗?”黎落一边揪着脚下的小草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都没见其他亲戚来串门……我家亲戚从乡下来城里,找不到地方住,会到我家借住几天,你家这么大,怎么没见有亲戚来借住?”
司徒慎之说:“我家亲戚少,除了表哥和姑姑,其他亲戚都不太熟,而且我身体不好,就算有亲戚来了也不方便接见,都是蒋叔去接待的。”
“姑姑?”黎落装作来了兴趣的样子,“她人呢?”
“不在国内,过年才会回来。”
“啊……”黎落说,“好不容易有个近亲,她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待在国内,这要是出了什么事,等她赶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司徒慎之失笑:“姑姑有自己的生活,她的小家在那边,公司也在那边,至于我,每周会跟她视讯一次。”
“这样啊。”黎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跟她关系好吗?”
“挺好的。”司徒慎之说,“司徒家人丁单薄,她那一辈就只有她和我爸爸,到了我这一辈,就只剩下我一个了,爷爷奶奶去世很多年了,爸爸妈妈走后,对于我跟她来说,我们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你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
“挺严肃的。”司徒慎之说,“她不太爱笑,我小时候很抗拒跟她通视频,因为她会问我的作息和学习,发现我不肯吃药,会很严厉地训斥我。
我十三四岁叛逆期的时候,有将近两年时间不肯接她电话,都是蒋叔代为联系……现在想想挺后悔的,姑姑虽然不苟言笑,但对我是真的很关心。”
黎落闻言放下心来。
只要司徒慧是真的关心司徒慎之,把她叫回国内就不是问题。
至于怎么联系上司徒慧……黎落第一个想到了蒋叔。
蒋叔肯定有司徒慧的联系方式。
但转念一想,蒋叔现在被她列为怀疑对象之一,如果他也是季青临的人,自己通过他联系司徒慧,岂不是等于间接把意图给暴露了。
这个办法行不通。
黎落正咬着手指冥思苦想该怎么自然而不刻意地把司徒慧引回国内,坐在轮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的司徒慎之突然摸索着站了起来,朝她伸出手:“周小楼,我想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