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二人互殴,打得鼻青脸肿。
谢延临走时,只留下一句:“我誓会让你偿命!”
然后,一连几日,裴郁一病不起。
薛管事无法袖手旁观,如今政局正是动荡的时候,各方势力听见首辅大人生病的消息,更是激动的摩拳擦掌。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籽月抱着糕点吃食,递给倪酥。
“女郎,你快尝尝,可好吃了呢。”
倪酥瞧见小丫头嘴角都是些糕点碎,莞尔一笑,拿出帕子替她擦拭。
嗓音温柔又宠溺:“慢点呀,不会有人跟你抢的。”
籽月瞧着倪酥这耐心温柔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是看呆了,宛转蛾眉,明眸善睐,比一汪春水更动人。
“女郎,我若是男子,定然也会无可自拔的爱上你。”
“说什么呢你”,倪酥哑然失笑:“只是一点好吃的,就能把你哄成这样?”
“女郎天底下第一好,我这样说也无错呀。”籽月笑的俏皮,掰开一块递过去。
“女郎,尝尝吧,”顿了顿,她又下意识皱眉,担忧是难免的:“您说,我们这次能……”
倪酥惆怅着瞧着面前可口松软的糕点,忽而叹息一声:“只希望咱们能一切顺利……如今,吃东西,不过也是为了裹腹罢了。”
她不会拒绝籽月的好意,将那半块糕点送入嘴中,轻抿着,香甜的糕点顺着柔软的舌头缓缓咽下去。
籽月知女郎心中惆怅,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笑着安慰:“女郎,我们这次定能苦尽甘来。”
又将糕点都拾掇好,“那就不吃了,省着,咱们路上吃。”
第一天的时候,她们一心赶路,生怕留下痕迹,好在当天夜里就来了场大雨,老天垂怜,所有痕迹都被这场大雨冲刷而消失。
倪酥想着,他们发现尸体后,定然会先查看尸体,暂时不会寻别处,只要能争取到这点时间,那么,她们就一定能顺利过靖州地界。
因为这场大雨,她们在路上也耽搁了些时候。第二日的时候,她们寻了个客栈小憩了几个时辰,便快马加鞭赶了一整日的路。籽月已经很是劳累,马儿也越来越疲乏。
到了第三日,他们在赶路途中听到众人都在议论这场大火,烧死了曾经的皇后娘娘倪酥。
倪酥沉默了良久,听到自己的死讯,莫名有些轻松,本以为,她会因此而惆怅,可并没有,那些仅有的感慨,好似也随着颠簸的马车而逐渐变淡、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消散了吧。
她们日夜兼程,至今日,终于出了靖州地界。
她拜托谢延帮她寻到两具病故的尸首,谢延很周到,甚至帮她准备好了通关文牒,他还想帮他,可倪酥拒绝了他的好意,她不能再麻烦他了,自己已经害他够惨了。
谢延没有再插手,是因他了解裴郁,若他插手太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届时便会引起裴郁怀疑,那么一切便前功尽弃。
可一连几日,裴郁都没信儿,倪酥心里完全没底。
她带着籽月悄悄去人口密集的西市探听消息,琢磨着,她们下一步,该去往哪里。
这个城不算大,属于靖州和幽州的交界小城,不过还算热闹,两人寻的落脚处是较为偏僻的小客栈,欲步行去西市的茶楼用些饭菜。
大魏民风开放,对女子的约束相比前朝要少许多,倪酥和籽月头戴帷帽,着幽州女子惯常的装束,一同走在街巷。
她们点了几道简单的菜,垂首默默用食,却仔细的听着周边人的议论。
乡野之间,并不比京城,人们议论的大多是谁家生意好,谁又犯何事了,更多是家事,得到的消息不少,可能用的却是寥寥。
倪酥这样独自入世,也是头一遭,当下是稍显失落。她长到如今的年岁,涉世的经验,估计还不如街边寻常人家的稚童。
其中唯一有用的消息,仅仅是,倪氏的那位皇后,在一场大火中丧生,可这早已是满城皆知了。
不过,思此,倪酥倒是松了口气,既然天下人都已知晓,那便说明裴郁信了。他不点头,没人敢说她死了。
霎时,拨开云雾见青天,倪酥原本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虽然想到裴郁,心里难免添堵,但终究是被畅快和希翼盖过了。
倪酥觉得,要不了多久,那头恶蟒带给自己的阴影,就能完全消散了。
她会忘记曾经那些痛苦与不堪,开始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全新人生。
“女郎可想好咱们的去处了吗?”籽月眼底亮亮的,十分期待地问她。
倪酥有些迷茫,抬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父亲曾告诉我,长安以外有更广阔的天地,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飞流三尺,江南水乡……太多太多的美景,我们就从幽州出发,沿途欣赏这些风土人情。”
籽月笑的眉眼弯弯,点头:“好,籽月陪着女郎。”
她们还盘算着日后该如何挣钱。
从此,他们想要真正的销声匿迹,就必须断了和从前的一切往来,这次的逃亡,多亏了谢延,可以后她不会向谢延要银子,她请他帮自己伪造尸首已经是极大风险,若被发现,以那恶蟒的性子,还不知道要发什么疯。
虽然心中多有不舍,可她仍然打算和谢延断了联系,这也是她尽自己所能的,保护谢延。
“咱们目前手头还是有钱的,”倪酥盘算了剩下的银两:“但只出不进断然不是长久之计,我自小便跟着阿娘学绣法,或许……可以绣些样子,卖钱?”
女郎涉世未深,自然天真:“从前不总有人说我帕子绣得好,当个绣娘也不错,对吗?”
籽月比她略懂些,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不行的女郎,您有所不知,那些行铺里,根本不把最底层的绣娘当人看,我从前听旁人讲起,许多绣娘为了生计没日没夜的绣花,年纪轻轻便熬坏眼睛,熬坏脖颈和腰的,不计其数,除非是师从名门大家,出身好的,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