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人侧着头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
将司睡觉的时候喜黑，平时经常把房间的窗帘拉上，搞得屋子一到晚上就乌漆嘛黑的，现在想欣赏下月亮都做不到。
“就第一次遇到祯介那次，还记得吗？那帮人是真混账啊。”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绫人依旧恨得牙痒痒。
那时候他跟将司刚从族里领完救济金回来，回家的路上就看到五个陌生的孩子围着祯介打，想把祯介父亲给他买的玩具抢过去。
那几个孩子都是生面孔，一看就不是棚户区的孤儿，但是绫人眼熟祯介，祯介不住在棚户区，但是也离得不远。
认识的人被欺负了绫人当然是要帮忙了，所以他想都没想的就冲上去了。
谁知道那几个看着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竟然都是上过族学的，其中两个还提炼出了查克拉。
三个人毫无意外的被揍的鼻青脸肿，祯介的玩具也没保住。
当时祯介眼睛都哭肿了，绫人也疼的龇牙咧嘴的，唯独将司一个人一声不吭。
“记得，你被打惨了。”
将司轻笑一声，也是想起了那天的遭遇。
当时他是想拦住绫人的，因为他认出来那几个都是隔壁街区的，平均年龄比他们大一岁，很可能会用查克拉。
但很可惜他没拦住。
那天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棚户区小霸王吃瘪，明明挨打最多的就是他，他居然还有心情安慰祯介。
“啧，你怎么不记得我点好？”
“那帮家伙不过就是比我们大一岁，提前掌握了查克拉而已。后来还不是被我们打的跪在地上唱征服？”
语调之轻快，即使现在黑灯瞎火的看不见，但是将司也能想象出绫人现在眉飞色舞的样子。
绫人嘴里总是能蹦出他听不懂的词，有时候自己能猜到意思，会跟着笑一笑，有时候自己猜不到意思，绫人就一个人傻乐。
“不过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可能是死在什么没人注意的角落了吧。”
“你又开始...”那个词怎么发音来着？
将司翻了个身，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天花板，尽管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哈哈，emo，是emo。”
绫人哈哈一笑，替将司补全了那句话，语气略带伤感：
“我现在也不是emo啦，只是觉得很可惜。说起来他们也算跟我们同龄，还是什么都没见过的年龄，就这样没了。”
将司微微侧目，朦胧的月光下只能隐约看见绫人模糊不清的轮廓：
“这是身为忍者不得不面临的宿命。”
绫人侧身，背对将司：“宿命吗？哼哼···”
将司注视着绫人的背影，对方明明有着比谁都细腻的心，表面上却始终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就比如现在为那群打过他的人惋惜···
就比如之前为了只见过几面的祯介强出头···
就比如那个冬天，明明饿的都快站不稳了，还是会省吃俭用的把那点可怜的救济金拿去买退烧药给自己。
如果不是绫人的突然出现，他早就孤独的冻死在那个冬天了。
将司一直没告诉绫人，那个时候他有钱，父母的抚恤金他都留着没用。
他只是不想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想死而已。
但是他没死成，他的世界再次热闹起来。
有人每天都会拉着他在棚户区上蹿下跳的闹，会为他强出头，会讲一些无聊的笑话逗他开心，会带他认识新的朋友，会耐心的指导他深奥的忍术......
这人就这么风风火火的闯进他的生活，像带着调色盘一样，不管不顾的在他沉寂的心里涂涂画画，让他知道原来世界也不全是灰暗的，也是会有色彩的。
将司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有着化不开的浓墨，对他而言，这抹色彩是绚丽的，是再高明的画师也不可能调出来的独一无二的颜色。
但，我对你而言又是什么呢，绫人。
“诶？这个嘛...”
绫人转过身，两人的视线倏然在黑夜里交汇。
糟糕，刚刚不小心说出来了吗？
尽管知道绫人现在跟他一样，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但将司还是慌张躲开了绫人的视线。
“你对我而言啊...”
绫人仿佛在思考般无意识拖长的尾音把将司的心连带着也高高悬起，在等着下半句话的这段时间里，将司只感觉自己的心如擂鼓般猛烈跳动，震的他耳膜发颤。
“是兄弟哦！”
刚刚还在猛烈跳动的心脏此刻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停滞的同时连带着那一点温暖也渐渐消失。
“兄弟？”
暗哑的嗓音连将司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他此刻已经无法在意这种事了。
漆黑的夜色中，将司那双黝黑如深潭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绫人，简直像是要把绫人吸进去一样。
绫人沉默了半晌，带着笑意说道：“没错，而且你是比祯介更好的兄弟。”
原本时有时无的风声此刻停止了喧嚣，房间刹那之间万籁俱寂。
“怎么？你还想当我爸爸？”
“呵呵。”面对绫人的烂梗，将司习惯性的笑了笑：“那日向秀一呢？”
“一个普通朋友。”
将司此刻无比庆幸自己睡觉有拉窗帘的习惯，不然绫人一定能看到他现在这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他确实是该笑的，至少自己在绫人心里比那个日向秀一的地位高多了，不是吗？
这也算是个好的开始...吧。
“原来我的地位这么高，挺好。”
将司的声音如往常般平静，分不清是悲是喜。
“将司，你好像...”
将司翻身背对着绫人，声音疲惫地说道：“绫人，我有点困了。”
“额···那，晚安。”
一直等到将司的呼吸逐渐平稳，绫人才蹑手蹑脚的起身离开。
神情凝重的绫人一个没注意，与值夜班的侍女撞了个满怀，吓得侍女连忙跪下道歉：“大人息怒。”
这可是悄无声息宰了二十八个忍者的绝世猛人，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侍女想到刚刚绫人阴沉的脸色，又想到那天换班时在正殿看到的诡异尸体，吓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大人息怒，大人···诶？”
又是在地上一阵磕头，没有得到回应的她壮着胆子微微抬头，却发现绫人早就走远了。
根本没注意发生了什么的绫人此刻躺在房间里唉声叹气，满脸愁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以前有多骄傲自己出色的感知能力，现在就有多烦自己的感知能力。
本来只是打算跟将司聊聊天的，谁知道这家伙还没说两句话，心跳就跟打鼓一样哐哐响，查克拉流动也乱得不行。
再跟对方今晚怪异的表现相结合，尽管将司已经很隐瞒的很好了，但是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多的绫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对方的心思？
为什么这一个两个的，都想不开要把心思花在自己一个男人身上啊？德川久次是这样，日向秀一是这样，现在连将司也···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