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像第一次没有漏,是被墨小水摔在了水泥地上。
到了第二次,也就是零时零分才漏的,然后遇到了土狗,遇到了鬼,墨小水还一脸深沉的说,这个世界没有鬼,正如那个世界没有怪。
黎明的时候,才有小女孩和瘦高个那一系列的事情,然后才是半老徐娘他们的阴谋,以及我的第三次坠落,那次是卡住了。
至于为什么让我卡住,我就不明白了,因为它已经通了,不然红点也不会冒出来。
或者只是卡住了我,针对的是我吗?
这个倒是一种解释,毕竟我是被一巴掌打回现实的。
“吱,吱吱!”
突然,一阵怪异的声音响起,我寻声望过去,竟然吃惊的看到,那些消失的惨白人影又显露出来,而且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捏着扔了回来。
他们像是仓皇的老鼠骤然见到光明,一边吱吱叫着,一边左冲右突拼命挣扎,却总也冲不出去一张大网的束缚……
不,不不!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根本不是网,而是一只巨大的手掌。
那手掌把所有的惨白人影都捏在手心里,却犹有余力,宛若如来佛的大手一样。
“哼哼,不过是卑贱的觅兽者,凭你们也配?”
下一刻,一个尖锐的声音四面八方传来,让我心里一阵烦恶,那些人影更是瘫在掌心,再也爬不起来。
而他们逮住的红点,则乖乖的从他们身体里钻出来,眨眼间就越过手掌,从我脚下飞回去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属于我的网眼通道面前,而且是蹲着的,像一条老狗一样。
红点溜掉后,那些人影瞬间瘪了下去,然后被那只大手随意的揉捏成团,丢在了虚空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我知道,那是真正的毁灭与死亡,没有丝毫存活的机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那些人影并没有怨恨愤怒,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而是如释重负,好像解脱了似的,非常的平静安乐。
这就很怪异了,同时又显得很合理,合理的不像是人间应该有的合理,而是更大范围的那种类似大道无情的合理。
突然,就在我发着无谓的感叹的时候,那种无形的窥视感又逼将过来,让我全身上下发毛的同时,后脖颈的毛孔更是全部张开,像是有一根尖针正要从那儿刺进去,而且我还看到了一般。
我一声也不敢吱,非常从心的选择僵立不动。
果然,那个尖刻的语调再次响起,“哼哼,还有你这个不安分的蝼蚁,回到你该待的地方去,这种层面,不是你这个蝼蚁能插足的,因为你更不配!”
我立刻感应到飞起一只大脚,比手掌还要大上好几倍,直冲我踢过来。
“有没有搞错啊!”
眼看着大脚光速逼近,我吓得尖叫起来,绷紧腿部的肌腱,试图用蚂蚱跳来躲避,可是才蹦起来,大脚就毫无道理的迎面踹过来。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我就感觉自己像一只笨拙的鸭子一样摇摆着飞了起来。
好嘛,上次是被一巴掌拍回来,这次更狠,像皮球一样一飞冲天,又在地球引力的伟大召唤下,狠狠的拍在了水泥地上,感觉四肢百骸都碎掉了摊在地上,捡不起来的那种!
“有……有必要……有这个必要吗……”
我心中一片乱糟糟,只觉得自己的倒霉又倒出了新境界,简直是花样翻新又一轮,一轮又一轮,总有新高度在前面等着我,一重关是一重山,这山望着那边山,没有穷尽的时候。
只是为什么我还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呢?
变态,实在是太变态了!
我嘟囔着,也不知道是说我自己,还是说那只可恶的大脚。
而我才嘟囔完,就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噎食感,像有什么东西把我的喉咙……
不,是把我整个脑袋都挡住卡住堵住了——请原谅我词汇的苍白无力和词不达意,这不是我的表达能力不行,而是因为那种难受难堪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形容,只能想一出是一出,想起什么是什么了。
我还从来没有这种感受,颇感新奇的同时,也愈发难受,因为不只是噎着,连呼吸似乎也堵塞了,像真实的溺水一般,即便奋力挣扎,还是越陷越深,只有无尽的黑暗陪伴着我,我则越来越胖大,像是被充足了气的死猪,正无可挽回的走向最终结局……
“呜……呼!”
我终于喘出一口粗气,从极致的窒息之噎中捞回了自己的意识,随即才敏锐的觉察到,属于我的那个网眼,竟然被一块石头堵住了。
真的是石头,就是随手捡的那种,甚至那些棱角都没有花费心思打磨一下,就胡乱的丢下来,堵住了我的网眼。
这还是我头一次与自己亲自弄出来的网眼心神相连,感觉有趣的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情绪传递过来,竟在刹那间压过了我的梗噎。
我立刻感同身受,毕竟我的委屈往事历历在目,简直不要太多。
可是刹那过去的下一个刹那,却又什么情绪也没有了,我本来预备好的力气和眼泪,全都使到了空处,那种空空荡荡的难受,更让我受不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只有网眼在被堵住的刹那,我才感应到它的委屈,像一个孩子向他的父母倾诉。
当刹那结束,网眼彻底堵死,我就再也感应不到了。
有点无稽,又有点悲伤,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更糊涂了。
我习惯性的抽了抽鼻子,把意识从哲人的状态拔出来,才发现被人窥视的感觉也没有了,我正好端端的站在一发挂墙的网眼之地,对面就是墨小水的新房,两个十楼遥遥相对,一个伪空间,一个婚房,都是我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下一刻,更多的细节涌过来,天光熹微,风微微凉,又是即将破晓的早晨,第三天的早晨。
我知道这一点,我还知道墨小水也回来了。
其实她一直没有走,想要走,却没有走成。
不要我问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