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初!这是多少钱?”蛤蟆镜语气不善。
初鲁显然注意到了蛤蟆镜的语气,不由的愣了一下才道:“这是一百万。”
“一百万?你拿一百万就把我打发了?”蛤蟆镜的声音提了起来。
初鲁疑惑的问:“蛤蟆镜,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拿一百万把你打发了?”
“我给你出了那么大的力!你就给我这点钱?你打发叫花子呢?”蛤蟆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其他食客都对着这边侧目而视。
初鲁以为蛤蟆镜是没听清楚刚才自己说的话,准备再告诉蛤蟆镜一次,这只不过是先给你点生活费,接下来,是一起做点什么,还是资助你一笔钱你自己去干点什么,由你说了算。
可是蛤蟆镜的情绪眼看越来越激动。
为了防止对小酒馆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初鲁站起身,和店主说了声抱歉,并告知店主,桌上的酒菜不要动,等下自己还要回来吃之后,就拉起蛤蟆镜出了店门。
刚出了店门,还没等初鲁开口,蛤蟆镜继续放大声音说道:“初鲁,要是我不告诉你川胜的阴谋诡计,现在你还能坐在这里吗?恐怕现在你早已经被川胜撵走了吧?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又那么有钱,你就给我这点?”
初鲁明白了蛤蟆镜的意思,同时,初鲁也从蛤蟆镜异样的态度,还有那直勾勾的眼神当中,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
初鲁没有回答蛤蟆镜的问题,而是问道:“蛤蟆镜,你是不是又吸上了那东西?”
蛤蟆镜突然暴怒起来,大声嘶吼:“初鲁,你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你就给我这点钱,你良心过不过得去?!”
初鲁看着蛤蟆镜,想起了他和川胜,金阿猪一起突然造访蛤蟆镜公寓的情景。
蛤蟆镜现在的表现,和那次不是一模一样吗?
初鲁真恨不得狠狠的一巴掌抽在蛤蟆镜脸上!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憋了半天,初鲁还是忍住了!
初鲁冷冷的问道:“蛤蟆镜,那你觉得,给你多少合适?”
蛤蟆镜不假思索的嚷道:“五百万!你至少得给我五百万!你给我五百万,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两清?两清是什么意思?”初鲁仍旧冷冷的问。
“两清就是,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以后各走各的!”蛤蟆镜昂起头,用力的嚷着,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蛤蟆镜的话,让初鲁的心里冰凉冰凉。
初鲁不再说话。
他返回小酒馆,找到老板,付了饭钱,将带来的两瓶白酒寄存在店里,然后出门,拉着蛤蟆镜直接去了银行。
在银行,初鲁去柜台上干净利落的取了五百万现金,用纸袋装好,递到了蛤蟆镜手中。
蛤蟆镜拿到钱,腿上像是装上了马达,没有再和初鲁说一句话,扭头就奔向了电车站。
看着蛤蟆镜那想要快跑又跑不快,有点踉跄的身形,初鲁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看不见蛤蟆镜的影子了,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转身离去。
平静的日子又过去两个月,四月的天气,已经是春意盎然。
好天气并没有给初鲁带去好心情。
自从被警察署审查一番,并要求没有通知不得离境之后,两个月以来,初鲁没有得到任何反馈消息。
初鲁按捺不住,先给出入境管理局打去了电话,咨询孩子的再入国手续进展情况。
对方只是客气的告诉初鲁,还在等待警察署的消息之中,请耐心等待。
初鲁转而又按照警察署留给他的联络人号码,打去电话,表达了自己迫切希望回国探亲的想法,希望能加快调查进度。
警察署的联络人同样很客气,也很负责任,但也只是表示,最好还是按照警方要求,等待调查结果。
不过,联络人同时告知初鲁,由于初鲁并不是主要被调查目标,想要离境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一旦离开,想要再回来,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初鲁很无奈,这不说了等于没说吗?
自己只是要回去探亲,又没打算不再回来,要是真的这一走再也回不来了,美枝子可怎么办?
只能是耐下心来,再等等吧。
在家里待着无聊,心情又郁闷的初鲁,几乎天天中午都要带上高度白酒,跑去那家熟悉的小酒馆过过酒瘾。
一时之间,每天中午开始,都把自己搞的醉醺醺,像是个颓废的老酒鬼。
个别的时候,金阿猪中午没什么事,也会跑过来,陪着初鲁喝几杯,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初鲁独自一人,自斟自饮。
喝酒容易让人的思维活跃,同时,也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初鲁就经常会想起,那次吃饭时小崛川对自己提起的,如果自己回国后不再回来,美枝子不会跟自己回去的事。
于是,晚上美枝子在家时,初鲁会经常和美枝子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刚开始,美枝子对这个问题并不重视,也都是抱着和初鲁开玩笑的态度随便应付一下。
可是,初鲁越是得不到明确答案,就越是认真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于是,讨论的气氛就慢慢的变的严肃了起来。
其实,此时初鲁并没有产生回去了之后不再回来的想法,或者说,初鲁压根儿也没考虑过真的回去了之后就不再回来的问题。
因为美枝子说的那个在中国待半年,再来日本待半年的计划非常可行。
并且,美枝子是日本人,又是自己的老婆,美枝子在日本还有亲哥哥,还有朋友。
即便是美枝子随着自己回到中国生活,那将来不可避免的,一定要陪着美枝子到日本探亲。
那就谈不上什么回去了之后不再回来的问题。
初鲁迫切的想要知道美枝子答案的原因是,他太需要美枝子的一个态度了!
用流行的那句歌词来说,初鲁是真的伤不起了!
闲着的这些日子,让初鲁胡思乱想了太多的事。
回想起在日本这不到六年的时间,回想起那些曾经距离自己很近,又瞬间远离自己而去的人,初鲁感觉心里难受极了。
初鲁迫切的想要获得一个牢靠的,不离不弃的依靠。
谁应该是自己那个最牢靠的依靠?
难道和自己最为亲近的妻子,不应该就是那个不离不弃的人吗?
可是,美枝子也许是太年轻,也许是工作太忙太累,她并没有注意到初鲁的心理变化,也没有给初鲁一个明确答案。
同样的,初鲁只把注意力集中在追求一个结果上面,也没有顾及美枝子的感受。
那可是要让一个女人,永远离开她的国家。
美枝子只是问初鲁,如果你要求我和你去中国生活,那就能证明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那么,反过来,我要求你留在日本和我一起生活,你是不是也应该留下来,才能证明你对我的一心一意呢?
美枝子这个模棱两可,还带着点辩证法意味的答案,让初鲁心里更加难受。
初鲁想起了那句“宁叫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亦或者是“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初鲁觉得这两句话都有巨大的毛病。
初鲁认为,这句话应该按照最公正的角度改为“天下人不负我,我亦不负天下人!”
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美枝子对我不离不弃,我一定生死相依!
可是,如果反过来,我对你美枝子不离不弃,你一定会对我生死相依吗?
初鲁又想起了冯北妍。
冯北妍给初鲁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
我倒是为了冯北妍,不顾一切的来了,可冯北妍是怎么对我的?
初鲁不怕被打甚至不怕被杀,可是,初鲁实在是太害怕冯北妍给他造成的,如同刀割一样的心境。
初鲁不确定,如果再遭遇一次同样的事,他还能不能挺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