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阿娩认这个义妹确实冲动了,没有事先了解清楚她的品性,更没有与他商量一二,否则也许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如今师娘既然发话了,那他听命照办就是,于是便将送走碧莹之事与乔婉娩说了,本以为很简单的事,谁知两人却因此又吵了一架。
乔婉娩觉得心中很是委屈,岑婆为自己的徒弟鸣不平,李相夷唯师娘的话是从,却没有人站在她那一边为她考虑过。
她做错了什么,只是见一个小姑娘可怜,又十分讨人欢喜认了个义妹而已,即使小莹做了些错事,但也只是个孩子,只因得罪了明初心,便要处处受人针对,被人嫌弃吗?她这个姐姐想维护一点都不成吗?
小莹错也认了,不让她跟来她也答应了,如今好好的,说送走就送走,凭什么,就因为明初心见小莹“膈应”,便什么都要听她的,那是不是哪一天明初心说看着她厌烦,便要连她也赶走?
岑婆向着自己徒弟,相夷为何不能向着自己呢,是了,他与明初心是师兄妹,那自己算是他什么人。
此时的李相夷还不明白,女人有时发脾气难沟通,可能只是因为情绪不受控制,而不是因为不懂道理。
当乔婉娩红肿着眼睛出现在饭桌上时,众人不禁一愣,虽然乔婉娩推说自己做了恶梦才会如此,这顿饭大家也吃得异常沉默。
饭后不久,岑婆不知为何与漆木山又吵了一架,气得她直接回了山顶的云居阁,扬言再也不管漆木山死活了。
岑婆走了,漆木山自然也不痛快,但仍强装着笑脸和琵公子去安装机关。乔婉娩躲在房中不出来,李相夷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明初心暗自叹了口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原本高高兴兴的团聚一堂,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做为孝顺徒弟,师父是一定要哄的,于是她切了盘水果,泡了一壶花茶,敲响了岑婆的房门。
岑婆讲了事情经过,见小徒弟眼眶红红的,忍不住摸了摸明初心的头,劝道:“初心,你别多想,这些事与你无关,我与你师丈吵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师父自认处事公道,是他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明初心依偎在岑婆怀中,眼泪止不住的掉,“徒儿谢谢师父疼惜,师父是这世上待徒儿最好的人。”
岑婆疼爱的摸摸她的头发,心底的郁气消散不少。
不过明初心很快就坐正了身子,劝岑婆道:“师父,你倒是真不值当与师丈吵这一架,也没必要一定要让师兄送走碧莹,首先我可没吃到什么亏,我也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而那碧莹哪有师丈对您重要,凭什么为了她伤了你们的感情啊!”
岑婆有些不快了,“你也认为是我错了?”
明初心忙哄道:“师父,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这夫妻之间偶有小吵算是怡情,但吵得多了便要伤感情的。特别是吵架之时的气话最伤人心,分手的话说得多了,万一成了真岂不是后悔也没地儿哭去!”
“我才不会后悔!”岑婆虽然仍在嘴硬,但气势已然不足,声音也软了下来。
明初心握住了岑婆的手,正色道:“师父,徒儿这样说,就是因为知道您会后悔啊!”
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明初心把茶杯放到岑婆面前,另一只手在茶杯上轻轻一挥,低低啜泣的声音传来。
〖岑婆低头向茶杯里看去,只是自己穿着孝衣,正抱着漆木山的牌位哭泣,“老头子啊,你走了,单孤刀和相夷也都不在了,你们就留下我一个老婆子,让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我夫妻几十载,年轻时总是置气分居,也没个孩子,老了本以为有个伴,谁知你早早就去了,如今想起来,我总限制你喝酒,总与你争个对错输赢有什么意思,早知道你陪不了我多久,我让你喝个痛快,事事听你的就是了,总好过我现在想见你一面都难。”〗
岑婆的泪水流了下来,她能真切的感受到杯子里的自己那痛彻心扉的悔恨,她突然想通了,初心说得对,确实不值得,多大个事啊,哪有自己老伴重要。自己两人都不年轻了,说不准哪个就先去了,谁知道还能在一起多久,为何不好好珍惜呢。
明初心把茶水倒掉,重新满了杯茶放到岑婆手中,又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
岑婆缓了会儿,心绪平静下来,便又操心起明初心来。
“初心,你和相夷的事…唉,是相夷没有福气。”
明初心“噗嗤”一笑,“师父可别这样说,倾心他的人可多着呢,而且乔女侠也不差啊,他福气好着呢。”
岑婆瞪她,她还笑得出来,她是说那个意思吗!
明初心知道这事还是说个明白的好,于是正色道:“师父,我喜欢师兄,但我知道他与乔姑娘才是一对,所以自始至终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的想法很简单,喜欢他是我的事,至于他给不给我回应,或是看不看我一眼,那都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你这样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不委屈啊,师父,试问世间哪个少女不怀春呢,情窦初开之时喜欢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可真正嫁给那心中竹马的又有几人,还不都是遇到个合适的,或是到了年纪该嫁便嫁了。其后相夫教子,和和美美过一辈子的女子也不少啊。”
“徒儿我呢也没想过要在师兄这棵树上吊死,而且只要我想,求着娶我的人能从云隐山排到京城南门口,所以啊,你真不必为我操心,等我哪天找到我的真命天子,李相夷于我自然就是那昨日黄花了。”
“你倒是看得通透!”岑婆笑着在明初心的额头点了一下,听她这样说,她才真正放下心来。也是,小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这些孩子个个都很好,不需要她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