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走了一阵,谢拾道:“很困难,首先消息如何获取?
确认消息真假需要时间,如何能打破消息差,时间差?
又怎么把准确的消息传送给真正需要的人?
最重要的是有些消息是有心人故意放的,届时会有利益纠葛,春归楼很容易卷进争斗,到时如何确保信使的安全?”
李月凝赞赏的看向谢拾,没想到短短几息能想到如此多的问题,且每一个都势必要解决才行。
被李月凝崇拜的眼神看着,谢拾转过脸,嘴角勾起,脊背都挺了挺,“月凝觉得我说的是否在理?”
“很棒!你脑筋转的很快,这也是我刚刚在和弦歌说话时偶然想到的,计划还未成型。
待我琢磨琢磨,回头写个完整计划,有困难不怕,困难是用来解决的,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李月凝不吝啬的夸奖。
谢拾,“你也很棒!那依你看最大的问题是哪一个?”
李月凝,“人,合适的人。”
“我是这样想的,除了金陵,我准备从邺城到西北开辟一条信息通道。
大晋皇权至上,我们地位低下远离权力中心,可以说我们得到消息最滞后。得不到一手消息,起码不能最后一个知道。
若我们安于现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无妨,很显然我俩的性格都不是。
那便以马上相逢无纸笔,一骑传语报平安为寄语。
所以,谢拾,我们干件没人干的大事吧。”
谢拾嘴角就没下去过,因为李月凝的计划里有他。
谢拾,“好。”
李月凝拉着他快步走,“趁我现在还有灵感,回去先把脑子里的东西写下来。”
“哎,等等。”李月凝突然止住步子转过身,后面的谢拾贴上来没站住往前倾,李月凝单手扶住。
“你没事吧?”两人一起问出声,又一同回道:
“没事。”
“有事。”
后者是李月凝,谢拾,“怎么了?”
李月凝,“我答应弦歌帮她找避子汤的解药,想要个药方却忘了。”
谢拾,“时日久了有解药怕是也亏了身体。”
“先试试吧。若是能解了说不定能造福许多人呐,也算功德一件。”
谢拾拗不过她,只好让白衣跑一趟,“白衣,你回去找紫衣。”
白衣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李月凝,“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执意带她们去西北?”
“为什么?”谢拾确实想知道。
“西北缺人,但最缺女人,守城的士兵,还有即将过去的百姓。
路途遥远,自以为是的男人不但觉得身体羸弱的女眷浪费粮食还会是拖累。
然,长此以往不安定,士兵有军纪以及军妓好些,但是普通百姓就说不好了,犯罪率会大幅上升。”
这些都是李月凝的经验,末世人口大幅下降,女人成了战利品一般稀有的存在,一连好多年基地犯罪率居高不下,直到有位异能极高的长官对所有犯罪者枭首,才震慑住蠢蠢欲动的众人。
谢拾,“她们能做什么?”
“据我所知,除了自卖的花娘,像弦歌这种入了贱籍的,不是罪臣之后就是抄家受连累的九族,一辈子只能老死在青楼。
谢拾,若是她们能像正常女娘一样成亲生子,以上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对大晋,对西北是不是功绩?”
李月凝觉得大晋官员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一部分选择了利益,一部分看不起青楼妓子,还有一部分隔岸观火。
谢拾,“这个想法有些疯狂,你可能不知道贱籍是出不去金陵的。”
李月凝,“搞定寒王啊,封地稳定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金陵城少些花娘对那些纵情声色的人没有影响,对花楼来说,走了一批年老色衰的换一批更年轻更好看的。”
至于李月凝为什么不直接找良家小娘子,因为只有吃过苦的人才珍惜来之不易的一点点可能,对贱籍的花娘们,一辈子有个清白身份是执念。
“你好像对寒王很有信心?”谢拾问。
李月凝往谢拾靠了靠,垫着脚附在他耳边轻轻道:“他上辈子好像残了腿,若没错的话就是南山这次。”
呼吸的热气洒在谢拾耳边都不及李月凝话里的信息来的震撼。
怪不得李月凝一再说去南山,原来这才是最终的原因。
谢拾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此事先观察,非必要我们不要插手。”
李月凝,“为什么?”
多好的勤王机会。
谢拾低头在她耳边道:“月凝,有些事不能靠巧合就能糊弄过去,一次是巧合不能次次都是巧合。
若此事我们插手,不但寒王会关注我们,连带他的敌人也会,甚至连圣上都会惊动,那时候我们就彻底坦白在明面上了,这对我们日后要做的事没有好处。”
见李月凝不懂,谢拾继续道:“寒王若真残了腿,他也依然是封地之主,但是我们若太过打眼,说不定连南山都出不来。
我们俩不是云卓有云雾山,更不是语文阚身后也没有藏剑山庄,这些事让他们做,我们适时挂个名就行了。”
李月凝,“这么大的功劳需要这么低调吗?”
“这件事若最终真正想对付的是寒王,幕后之人不但利用信息差,提前知道迁徙一事,甚至还算计了江湖人。
对方不是高居庙堂位高权重,就是在武林地位超然,亦或者两者皆有,总之目前的我们还是离远些好,否则鱼龙摆尾,多少受无妄之灾。”
李月凝杏眼圆睁,嘴巴张张合合,这还是她认识的谢拾吗?
谢拾长睫微垂,语气低沉,“是不是觉得我很怕事,没担当?”
李月凝摇头,“谢拾,我开始对你刮目相看了,我觉得我今日有句话说错了。”
“什么话?”
“中看不……”李月凝突然止住话头,“没什么,我想说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年纪小小能拿下春归楼了。”
谢拾看着街上的灯火越来越少了,走到卖灯笼的摊位前挑了一盏,“可能是被冯大娘子坑习惯了,我打小就会藏拙,慢慢我就分不清哪个是我自己了。”
三人慢慢走着,谢拾道:“这些日子跟你在一块儿,觉得越来越投缘,渐渐找回我自己了。”
“谢拾,你很好,总有一天让那些对你不好的人后悔。”
“我不需要他们后悔,也不会宽恕他们。”
李月凝,“嗯,那就不宽恕,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