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冯嬷快去找大夫,你们把郎君抬进屋里去。”冯氏紧跟在后面,一会儿这里小心,一会儿轻些别颠着郎君之类的话。
下人刚把谢拾挪到榻上,冯氏扑过去抓着他的手抹眼泪,“湛哥儿,你可不能有事啊,否则娘可就没日子过了啊,呜呜~湛哥儿,你可一定要给娘争气啊,你爹……你爹他……”
昏迷的谢湛眉头蹙起,冷汗从额头渗出来。
冯氏用帕子擦着眼泪,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继续絮絮叨叨。
砚台扶着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进来,见此忙撒开大夫,跑过来道:“夫人,您别压着郎君的伤处,大夫来了,先让他给郎君看看伤吧。”
冯氏吸吸鼻子放开谢湛站起身,“大夫快帮他瞧瞧,我儿刚刚吐了血。”
砚台心一紧,郎君怎么还吐血了呢,也焦急的看着大夫。
那老大夫摆摆手,“夫人莫急,容老夫瞧上一瞧。”
说着走过去,先是查看谢湛浑身上下有没有外伤,着重在右手腕看了观察了良久,才拿出脉枕放在谢湛手腕下方,开始把脉。
一盏茶过去了,冯氏看老大夫闭着眼似是睡着了,没忍住道:“大夫,情况如何了?”
那老大夫睁开眼,摇摇头,指着谢湛右手道:“这内伤好治,但这腕间的伤恕老夫无能为力。”
“什么腕间?他这不是好好的吗?”冯氏没有看到伤口。
老大夫叹气,“看着完好,可惜,这里面骨头都碎了。”
冯氏不敢相信,惊慌的倒退一步,道:“不可能,走时还好好的,怎么就碎了呢。”
“砚台,你说,是谁?
到底是谁害了我的湛哥儿?”
刚收到消息走到门口的谢林,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顾不上仪态,几步走过来问:“什么碎了?
湛哥儿怎么啦?”
砚台扑通跪在地上,强忍一路的眼泪一下流出来,不敢打磕巴的把书院的事讲了一遍,“老太爷,夫人,郎君真是太惨了,他们捏碎了郎君的腕骨,还放出话来,郎君这辈子都无缘科举了,呜呜~”
谢林连退好几步,被身后跟来的余成一把扶住,“老爷小心。”
谢林咬牙道:“对方是什么人?敢如此猖狂。”
“姓沈,家里是四品大员。”砚台说完小心看了一眼冯氏。
冯氏身形晃了晃,“是那个小贱...是那个叫沈丛茵的?”
砚台点头。
得到证实,冯氏扑通坐在地上,嘴里喃喃,“是我,是我害了湛哥儿。”
说着往自己脸上扇巴掌,一下又一下,心里止不住的悔恨。
谢林没管她,挥开余成的手,看向老大夫,焦急道:“大夫,我孙儿这伤无论花费多少银钱,哪怕倾家荡产也治。”
老大夫摇头,“老夫医术有限,无法医治。”
谢林朝余成道:“去,把金陵城的大夫都请过来......”
老大夫看谢林病急乱投医,也是不忍,便插嘴道:“据老夫所知,整个儿金陵这伤怕只有,有间医馆的封大夫有办法医治,你们可以去试试。”
说完不管他们采不采纳,开始收拾药箱,砚台吸吸鼻子从地上站起身帮他收拾,并送出去,门口遇到冯嬷领着一个年轻一些的大夫进门,打了声招呼,等砚台送走老大夫回来,就见刚刚进去的大夫已经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啊?”
连着两个大夫都无能为力,谢林的心跟着悬起。
莫非真如那老大夫所说,只能去有间医馆了?
“余成,你亲自去请封大夫,不论什么代价都要把人请来。”
余成看一眼榻上的谢湛,点头出去了。
谢林走近谢湛,才几日不见,谢湛憔悴了许多,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子,也是谢家子嗣里最有读书天赋的孩子,他决不允许谢湛就这么毁了,害他孙子的人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到底是经过大事的人,此时谢林已经冷静下来,他看向坐在一旁的冯氏,她已经被冯嬷从地上扶起来了。
“老大媳妇,你认识害湛哥儿的凶手?”
冯氏点头,“湛哥儿身边姓沈的,也就那个叫沈丛茵的娘子,但不知为何,她竟下如此狠手。”
冯氏避重就轻,扇了自己几巴掌,她也清醒了,所以她更不敢实话实说。
谢林锐利的眸子射向冯氏,“你从头到尾把这件事说清楚,我谢家不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莫说四品大员,就是一品大员,绝了他谢家的希望,总是要付出点儿代价的。
冯氏不敢与谢林的眼神对上,低下头道:“公爹,这事儿媳其实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一日湛哥儿高兴的同我说他有心仪的娘子了,想娶她为妻,就是沈丛茵。
儿媳听了高兴啊,便着人去打听,这沈家娘子是近些时日从外地回的金陵,邻居说她有些不检点,儿媳心里不太满意,心想着等湛哥儿沐休回来,再与他说道说道,没想到......”
冯氏是真哭了,她没想到,一封被她撕掉的信,会让湛哥儿吃这么大的亏,用帕子捂着肿胀的脸颊,呜呜哭出声,今日的眼泪流的太多,此时已经流不出来了。
谢林看了心烦,往外看了一眼,儿子出了事,做父亲的到现在还没露面,谢安的做派真是越来越叫他失望了。
大郎君被人抬回来,谢府上下都惊慌的很,大郎君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但一想到大郎君只会读书,又不是招猫逗狗的三郎君,纷纷结伴在谢湛院子外打探情况。
空间里的二人丝毫不知外面发生的一切,李月凝捧着碗在吃谢拾熬的肉粥,里面还有血皮观音菜的碎沫,面前的盘子里是肉包子,拳头大小,白白胖胖,看着就有食欲。
李月凝吃的脸颊鼓鼓,咽下去长叹道:“啊,好幸福的感觉。”
谢拾咬一口肉包子,“什么是幸福的感觉?”
“每天都吃饱饱的,什么都不想,当个米虫,就像现在,嘻嘻。”
谢拾,“那很容易啊。”
“所以我想一直这样。”李月凝随即又道:“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