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凝头一点一点的,谢拾说话的功夫,
李月凝小半碗已经下肚,手撑在桌上,看着谢拾有些委屈道:“谢拾啊,你说我这身世怎么这么复杂呢?”
李月凝鲜少这样撒娇,谢拾抬手碰碰李月凝的脸颊,滚烫,刚要离开,李月凝猫似的粘上来,眼神有些飘忽,“嗯,别走,冰冰凉,很舒服。”
“你醉了?”
李月凝摆摆头,“没醉,我可是李月凝。”
谢拾轻笑,顺从道:“好~没有李月凝办不到的事,月凝最厉害。”
李月凝点点头,把谢拾的手放在额头,开始倾诉,“我让他做重大考虑的时候,多想想自己,
一味的压抑自己的情绪,事情会越来越严重,
这些年他应该很痛苦,
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日日折磨自己,
谢拾,你看到没有....”
李月凝另一手在自己头上比划,“头发全白了,
前半生因为一场情事把自己弄成这样,
真是可怜又可恨啊,
想和她在一起,又过不了内心,对不住老谷主多年养育栽培,
试着放开就是现在这样,你说他怎么这么拧巴呢?”
“他是神医谷的支柱,上行下效,若他自己打破规则,
带来的将是无尽的麻烦,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总有一天梦....娘的身份被揭晓,那时神医谷会如何呢?
恐怕神医谷往日积累的声誉都将毁于一旦。
月凝,许多事,看似选择很容易,但是对于背负太多的人,他们怎么选都无法圆满,
选择了神医谷,必定辜负娘,
若选了娘,他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唯有折磨自己,来达到平衡,因为这样既不会损害旁人,又能克制己身。”谢拾不知道李月凝能否听进去,只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在这薄情的世道,人一辈子酸甜苦辣,悲欢离合极是不易,道理我都懂。
可我还是难受了,谢拾,从前我不这样的,不这样的。”李月凝闭着眼嘟囔,手在胸口捶了捶。
谢拾一直知道李月凝杀伐果断,决断从未出现失误,她的感情直白,喜就是喜,厌恶就是厌恶,从不掩饰。
如今见李月凝情绪外泄,谢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想如何?”
“想睡觉,我头晕。”热气喷洒在谢拾的手腕处。
谢拾,“那我带你回去,还是你想去空间歇息?”
李月凝听到空间二字,立马警醒,警惕的看看四周,手指在嘴唇上比了个嘘,“这是秘密,小心隔墙有耳。”
谢拾被她的样子逗笑,忙点头,“嗯,那我带你回去。”说着起身单手抱起李月凝。
李月凝自觉环住谢拾的脖子,自己比谢拾高一个头,手在谢拾的头顶比划,“我感觉自己好高啊,谢拾,我比你高啦。”
语气兴奋。
谢拾一手托着李月凝,还要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小醉鬼,
另一只手拎着没喝完的酒,准备带回去分给大家,毕竟这是女儿红。
远远还能听到李月凝不时高亢的说话声,伴着谢拾低沉的回答,画面温馨,气氛融洽。
香榭
恢复行动的木棉把江让慈扶着坐到椅子上,嘴里埋怨道:“郎君,您又是何苦呢?”
“你怎么来了?”江让慈缓过来问,这里是他和梦清芷的居所,没有他的允许,木棉是不能进来的。
木棉,“郎君,我...我是来和娘子解释的,我想让她认你,郎君也想的吧。”
“你说当初是你告发清芷,这是真的吗?”这么多年,江让慈知道是师父出手对付梦清芷,但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木棉的手笔,江让慈甩开木棉的手。
木棉后退一步,泫然欲泣,“郎君,若我不这样讲,娘子就会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你身上,
若我能替您顶了,让她怪我总好过怨你呀。”
江让慈余光看到李月凝走时放下的瓷瓶,袖子里甩出一根丝线拉到手里,然后宝贝的揣进怀里。
才对木棉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如今这些对我已经没有意义,
还是那句话,我给你的放妻书依旧有效,
是去是留,你自行斟酌。
我累了,你走吧。”
“郎君,你当真如此狠心?
这天下不是只有一个梦清芷,
旁人的真心你当真看不见吗?”木棉嗓音拔高,本来她已经放弃,只想最后再试一次,没想到,
郎君冰封的心始终融不化,“更何况梦清芷她值得你这样对待吗?”
江让慈闭上眼,催促之意明显。
木棉破罐子破摔,“我刚刚骗你的,梦清芷是我告发的,
我嫉妒她是真的,明明是我先在你身边的,
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我,
我为你缝衣裳,烹膳食,打点一切俗物,
好让你心无旁骛的研习医术,甚至不惜耽误自己的医术,
我不是天赋不好,我是把更多的时间精力用来照顾你了啊,郎君。”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多少次,她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医术,尤其是看到江让慈和梦清芷探讨医术的时候。
木棉便知道自己选错了路,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少时基础没有打牢,上面加再多华丽的砖瓦,房子一样会塌,木棉她试过了。
“木棉,我们一起长大,我只把你当妹妹,就算没有清芷,我也不可能娶你的。”江让慈睁开眼看到木棉一张哭花的脸,30几岁的年纪,保养的极好,却丝毫激不起江让慈怜惜的心。
“你若心里有恨可以冲我来,牵连无辜便是你不对,木棉,除了我没有回应你的情意外,我江让慈没有对不起你,但是你却让我妻离子散。”江让慈平缓的道出事实。
木棉看到江让慈死水一般的眸子,心寒的彻底,“梦清芷,说到底还是梦清芷,你知道她根本不是一心一意对你的,
她为什么要和你成亲?
还不是想有你的骨肉,好窃取我们神医谷的绝学,
郎君,你当真以为她留在这里是为了你?
你太可笑了。”
往事被翻出来,江让慈气血翻涌,又被他压下去,“你放肆。”
木棉笑出声,“放肆?
多少年了啊,果然还是只有提到她才能让你动怒,
老谷主死的时候,你都没这样,
真是替他老人家不值,
是不是他死的时候,郎君心里还很是快慰啊?”
最熟悉的人杀人才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