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委屈的样子给谁看,你是不是后悔救我了?”迎夏怒道。
“不,不是,姐姐,我没有。”迎春忙抬头解释,接触到迎夏嫌恶的眼神,
又低下头,后退几步,“我,我去看郎君和娘子了,
姐姐,我有预感,那三夫人不是个好对付的,
你自己小心。”
迎夏,“你顾好你自己吧,我不要你管。”
迎春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们本是山中部落的姐妹花,
姐姐会御兽,妹妹资质差些,只会一些皮毛,却很受小动物们亲近。
一次姐姐御兽时出了岔子,被凶兽攻击,
妹妹推开姐姐,被凶兽抓坏了脸,毁了容貌。
初次来到人潮汹涌的市集,单纯的姐妹俩被人骗,
成了奴隶,姐姐施展御兽术自救被人当成了怪物驱赶,
是过路的夫人救了她们,并把她们姐妹俩带回去的。
夫人给他们取名迎夏和迎春,姐妹俩很是感激夫人的救命之恩。
迎夏抿抿嘴,转身往另一边走,做好夫人交代的事要紧,这次用什么来对付三夫人呢?
听说三夫人会武,迎夏心里思索着。
迎春看着并排躺在榻上熟睡的小孩,心里微暖,
早在她们跟着夫人没几个月,迎春便发现夫人戾气极重,喜欢以折磨人为乐,
迎春不喜欢,也劝过几次,都被训斥,也因为自己相貌丑陋,
夫人总喜欢在和郎君恩爱时,唤自己伺候。
若非开始迎春不懂夫人的用意,次数多了,哪还能不明白,
迎春讥笑,奈何姐姐迎夏为此还嫉妒自己得夫人看重。
这么些年过去了,当年的救命之恩,早在后院一次次尔虞我诈里,
救夫人于水火,姐姐迎夏更是手染人命,
夫人的恩情她们姐妹早就还完了。
迎春想离开,迎夏却不愿。
迎夏坚信夫人是真的喜欢她,才看重她,
迎春却知道夫人只是看重姐姐迎夏的御兽术,
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关键迎夏还好掌控。
而自己的丑陋更能衬托出夫人的美,
她天生就受小动物喜爱亲近的特质,本能的让小郎君和小娘子也喜欢,
小孩子眼里没有美丑,只有喜恶。
“迎春姐姐,你不开心吗?”小娘子醒来就看到迎春看着他们的床发呆。
迎春回神,摸摸小娘子的头,“我没有不开心,要叫奴婢迎春,
我是下人,不可以叫姐姐哦,夫人听见会不高兴的。”
“迎春姐姐才不是下人,迎春姐姐是好人。”小娘子大声道。
迎春,“也只有小娘子觉得奴婢是个好人。”
迎春起身拿了篦子给小娘子梳头,唇角微扬,“小娘子以后也要当个好人啊。”
“我自然是好人,跟我娘亲一样的好人。”
迎春手一顿,嘴角拉平。
·
天暗下来
落织苑里
法师们吃了素斋开始围着谢林的棺材念经,
谢安跪在最前面,这会儿已经披麻戴孝,
李月凝和二房的人跪在灵前烧纸钱,
谢逸跪着挪到李月凝身侧,小声道:“三嫂,三哥呢?”
“他有要事,晚些时候会来。”李月凝看他萎靡的样子,“你怎么了?”
“我今日本来可以见爷爷最后一面的,
被大伯母打个岔就错过了,
我明明知道她不安好心,还是大意了,
三嫂,我有点儿内疚,爷爷他走前身边无人,太过凄凉,我不孝啊。”谢逸说着还抹了把眼泪。
看来谢凡没有跟谢逸说实话,他还不知道谢林具体的死因。
谢杭朝他们看过来,嘴唇张了张,没有开口。
李月凝,“生死无常,谁也不知道老爷子会去,
他不会怪你的,日后好好过日子,你过得好,他在天有灵,会很欣慰的。”
“真的吗?”
“不然呢,内疚也不能让他活过来,
给自己戴一顶不孝的帽子,折磨的只是你自己。”
谢逸点点头,好像有点儿道理,“三嫂,你怎么没哭?”
李月凝····
“谁也没规定,人死了,一定要哭?
伤心一定会哭吗?
我心里伤心不行吗?”李月凝胡诌道。
谢逸擦擦眼泪,囔囔出声,“内伤啊,那你比我伤心。”
李月凝:·····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谢杭死死抿着嘴,头快要埋到胸口了。
谢逸,“三嫂,我还是忍不住想哭,呜呜~”
“那你离我远点儿哭,我不想被你影响到。”李月凝嫌弃道。
谢逸听话的挪了几步,呜呜开始哭。
谢逸也往角落挪了几步,没想到五弟和三嫂相处是这样的,
若非场合不对,他都要笑出声了。
李月凝朝谢杭看一眼,见他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收回视线,朝火盆里丢了一些纸钱,火光印着她的脸无情而又冷漠。
夜半
守灵的谢家人昏昏欲睡,李月凝身边跪下一人,身上裹挟着寒气,“动手了?”
谢拾身上不但有寒气还有血腥,显然是同人交上手了。
“嗯,还好去的及时,不然,还真让他们得手了,
我就知道哪怕冯氏有人指点,也不会把事情做的很周全,
只要沈家多个心眼儿,定能查出猫腻。”谢拾伸手抽走身上的寒气,又朝火盆里丢了一些金元宝。
李月凝,“你没受伤吧?”
谢拾朝衣摆看了一眼,“这血是别人的,我没事。”
“那就好,这次没有尾巴吧?”
“有了一次教训,已经不敢了。”谢拾初次来落织苑被冯氏跟了尾巴,
自此已经很小心,除了清除痕迹,便是收拾尾巴,甩掉或灭口才会回来。
李月凝夸奖道:“嗯,做的好。人安排好了吗?”
谢拾靠近李月凝耳边说了几句,“如此我便放心了,我陪你回去换身衣裳,
免得天亮把他们吓着。”
“好。”
两人起身开门出去,谢凡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准备起身,被谢杭拉住,“哥,你做什么?”
“我···我去方便。”谢凡道。
谢杭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该说的还是要说,“哥,不管如何,三哥始终是谢家人,
不会害了我们,我希望你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忘了,
我们才是一家人。”
“我知晓了。”谢凡从地上起身,开门出去。
谢杭看着合上的门,朝谢林的棺材看了一眼,又朝火盆里丢一些纸钱。
谢安扭头,“你不如你哥。”
“大伯是想让我们兄弟阋墙吗?”谢杭,“大伯做的事,若我爹是个明白人,想来已经兄弟反目了吧?”
“若他是个清醒的,我也不会那么做。”
谢杭轻笑,“谁知道呢,说不定还有其他法子也不一定,
这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
想来爷爷是,已经故去的鸾姨娘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