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的虐待导致蛇女身心都收到了影响,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她本以为她会很高兴,或者很激动,但是,她现在却止不住的哭,那泪水一遍又一遍流下,她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在她这五十年里,她是第一次觉得竟然如此的漫长而突然,漫长在这五十年里的无尽虐待,突然在五十年后刍柱死的如此突然,那个家伙,一定也是害怕自己报复他,所以才一声不吭的走了吧,他猜对了,如果自己在得知一切,哪怕拼上性命,她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要上来吗?”
桔梗朝她伸出了手,对上了她那双青白色的目光,她又轻轻地触碰着她扶在岸边的手指尖,那丝凉意的触碰,让蛇女回过了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将这五十年像走马灯一样迅速过了一遍,全然忘了面前这个告知自己一切的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
“桔梗。”
“好名字...”
她用那沾了温热的泉水的手轻轻伏在了桔梗的手背“这泉水是之前那个术士下的命令,如果我一旦离开,那么,泉水就会迅速降温到冰点让我无法动弹。”,虽然知道刍柱狠厉,但如此大费周章的寻找厉害的术士,竟然是想要这蛇女一辈子困在这里吗?
“你想出来吗?”
蛇女本就不抱有希望,在得知对方死讯这个消息,已经足够了,不亏她如此漫长的等待,祝他历经地狱十八难,永世无轮回,这是她送给那个折磨他五十年的男人的祝福,但是,面前这个女人,居然在问自己想不想出去,如果可以,就算死在外面,也比活在这个如地狱般的地方强,这个给她带来一生阴影的地方。
“开什么玩笑...如果能出去...”
蛇女不可置信的笑着,笑中带着一丝凄凉,那个术士,听闻是一位极强的人,如今身为妖没了妖力的自己不是对手,面前这个弱小的普通女子,又怎能是他的对手呢?
突然,她感受到了周围环境起了微风,看不清一切的她此时迷茫的朝岸上盯着,那风持续了很久,直到女人朝自己缓缓走过来,将手递给了自己。
“出来吧。”
「开什么玩笑,出来吧....这三个想都不敢想的词...这个女人...」
她知道女人在帮自己,但刚才那动静并没有多大,那个术士的封印,难道就这么轻易的破解了吗?怎么可能,她以为,救自己的场景会是风卷残云,闪电霹雳,尖叫哀嚎,但是,现在那个轻轻触碰着自己手的女人,居然就如此简单的让自己出来。
如果不成功,那自己还是会被冰冻死在这里,她真的要拼上性命去赌这个女人的这句话吗?
“已经没事了。”
桔梗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蛇女,上面还残留着刚才她伏在桔梗手上的温热的湿漉漉的水珠,不知为何,她竟有些相信了,毕竟,她本来就没想着活,是这个女人来到这里,告诉了自己一切,就因为这个,哪怕死了,也没什么了吧。
想到这,加上桔梗伸过来的手,蛇女咬了咬牙,一把回握住了桔梗,二人皆朝对方使劲着,双向的牵拽,让蛇女突然有了失重感,她感受到了来自身体上的冰冷,脱离了温热的泉水,她在空中跃起,与自己牵住的女人,一起倒在了草地上,因为失重,那个名为桔梗的巫女似乎因为拉自己倒在了地上,来自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飘在空中传入了她的鼻息。
“桔...梗...”
这个名字,她嘴里慢慢念着,因为许久没离开,导致她现在忘记了行走,她软趴趴的伏在桔梗的怀中,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来自她身上那从未闻到过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女人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了一丝回暖,她虽然看不见桔梗,但是,她能想象出,那女人绝世的容颜,那副温柔的模样,那救她出来时的一瞬间,让她感受到了来自生命力的涌动。
她用手缓缓的顺着女人的胳膊摸向了女人的脸,她要好好记住这张脸,那颤抖的手此时轻轻的在桔梗的面容上描摹着,一笔一划,桔梗神色淡然,那双眼睛静静盯着此时蛇女泛红的眼角,泪水滴到了桔梗的脸上,缓缓划过。
“谢谢你,桔梗....”
二人缓缓起了身,桔梗见她站不起身,将她的手撑住,让她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尝试站起来。
“还记得你的家吗?”
“不用担心,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但是,我其实没想过回去。”
桔梗侧头看着蛇女,她那副模样并不像说谎,大概,是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吧,但是,现在这副模样,很难独自生活下去吧。
“没关系的,我的听力敏锐,哪怕一点风吹草动,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打算自己独自生活吗?”
蛇女点头,桔梗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保重,随后带着她,将她领到一处荒地,那里有着葱茏草地,有天然洞穴,以及离湖水极近,让她在此处,应该能好好照顾好自己,此地因为靠近悬崖,且妖物出没,很少有人来,带蛇女走了几遍,熟悉了之后,桔梗为蛇女上好了草药,将剩余的也一并递了过去。
“你们要去做什么?”
“我们....”
无心刚想回答,却被桔梗示意噤声,“我们只是路过。”桔梗清楚,蛇女重情谊,若是告诉她要去源头,一定不会如此轻易的生活在此处,而是要求一起前去,这途中,桔梗并不想牵扯太多人参与。
“这样啊....”
蛇女笑了,是一种释然的笑,也是五十年来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她朝桔梗的方向摆了摆手“路上小心。”,桔梗应声,带领着侍童缓缓地离开了此地,那在空气中蔓延的属于女人的气息,也渐渐消失,对于蛇女来说,或许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亲眼看见救命恩人的模样吧,在女人彻底走后,她伸出了指尖,在手心处画着刚才用手描摹桔梗的脸的一笔一划,一脸温柔的盯着手心,将手心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