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之后,宁雪阁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安置谢无拘的宅院。
他躺在床上,看上去虚弱极了,像是命不久矣的人。
宁雪阁往前走去,最后站在了床边,他才迟钝地转过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认出了这是他要见的人。
“听说你寻死觅活地想要见我一面。”
谢无拘艰难地抬起垂在床边的手,轻轻扯住她的衣摆,“我想见我阿姐一面。”
宁雪阁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道,“不行,现在你是已死之人,不宜抛头露面。”
闻言,谢无拘自嘲一笑,“我的确是将死之人,这是我最后的愿望,还望宁大人成全。”
宁雪阁扯了扯嘴角,“将你救出来,我是冒了风险的,凭什么还要再为了你费心。”
谢无拘努力撑起身子,“之前对大人出手,是我的错,但事出有因,我是被蛊惑的……”
宁雪阁直接将下摆从他手中抽出,“那又如何?”
“大人!”谢无拘从床上跌落,挣扎着朝她爬去,“就当是为了我阿姐。”
这一次宁雪阁没有闪躲,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形容狼狈的少年,看着他抓住她的裤脚,目光中满是乞求。
宁雪阁突然弯腰捏住他的下巴,单手打开药品,将里面的药丸一股脑全都倒进他口中,“你暂时还死不了。”
谢无拘被迫吞咽,看他把药全都咽下去,宁雪阁才松开手,“你阿姐三年后就能出来,活久一点吧。”
见宁雪阁又要离开,谢无拘终于忍不住,双手握拳歇斯底里地道,“为什么要让我半死不活的活着,用那么珍贵的药材吊着我这个废物的烂命,就是浪费!”
宁雪阁脚步微顿,回头看着他,“你觉得你一无是处,是个累赘,可显然你阿姐不这么觉得,这一瓶瓶救命的药,都是她留给你的。”
“这世上不缺医术高明的神医,活的久一点,说不定就能遇到奇迹,毕竟你阿姐已经成就了一场奇迹。”
看着低头哭泣的谢无拘,宁雪阁淡声道,“若你仍旧想死,就去跟宅子里的下人说一声,我让他们将你扔远点,免得脏了我的屋。”
谢无拘忍不住抬头看去,似乎没想到她真如此无情。
可留给他的却是一个单薄的背影。
也是,要是有人想要杀他,他必定会将人碎尸万段,又怎么会费尽心力把人救出,调养身子。
说实话,宁雪阁待他已经是仁至义尽,是他要的太多。
可他真的能感受到体内生机在迅速流失,他活不了多久了,见谢襄一面是他死前唯一想做的事情,总不能让自己留下太多遗憾吧。
谢无拘维持那个半趴在地上的姿势良久,直到感受到胳膊以及腿上传来的疼痛,他才挣扎着爬起。
其实他是不想死的,自小因为身体的缘故,大半的时间只能呆在那方小院子里,很多他想去的地方都没见识过。
他也不甘心啊,他也想成为姐姐的左膀右臂,为她分担痛苦来着。
他不想一直是个废人,趁现在还有命在,总要做些什么吧。
谢无拘靠自己已经摸到了床榻,这时候两个丫鬟跑进来想要搀扶他,却被他赶了出去。
他又没有缺胳膊少腿,何至于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到。
谢无拘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宁雪阁,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亲自带我去见阿姐。”
宁雪阁虽然不喜欢谢无拘,还是为他找来了最好的大夫养身体。
不管最后有没有机会,她都尽心了。
距离宁雪阁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成了朝堂中当之无愧的权臣。
因为手握重兵,对剧情也足够了解,她总能给那些有潜力的人帮助,朝堂各处重要的位置都有她安插的人手,生意已经步入正轨。
交由孙自礼打理的产业,每日都能给她带来不少的流水。
至于谢襄给她的那些产业,她也慢慢熟悉,待谢无拘的身子好一些了,她就将谢襄的产业分出一部分交给他来经营。
谢无拘这个人本来就厌世,若是再让他成日躺着,无所事事,他怕是会产生不好的念头。
有时候忙起来,反倒不会再有精力去想那些糟心事了。
钱权人,宁雪阁都有了,再加上马上要娶亲,正该是最恣意的时候,前线却传来长庆侯战败,昭王失踪的消息。
边疆一连失去五座城池,皇帝震怒,派人去寻昭王的下落。
但是这战败的消息已经过去好几日才传到京城,人人都推测魏祈君已经遇害。
皇帝却不相信,不管派出多少人,都要找到魏祈君的下落。
大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连宁雪阁跟白洛芷的婚事都推迟了。
过了三个月,皇帝派出了不少名将,无一例外都以惨败收场。
时至今日,大晟已经失去了十座城池,而魏祈君还是下落不明。
京城内怕是只有皇帝坚信魏祈君还活着吧
当然宁雪阁也有点怀疑,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魏祈君这个终极大反派的光环没比男女主弱多少。
他不可能轻易死去。
在北狄攻打大晟最至关重要的关卡时,领兵的北狄大王子乌木孜却突然停手。
他派人送来的话是,只要大晟派出葵阳公主出使和亲,他们就愿意退兵,还大晟十年安定。
送出一个女人就能保国土安定,这是多划算的一桩买卖,没人能拒绝得了。
更何况大晟已经是无人可用,境内还有不少起义造反的百姓。
而之前被大晟压着打的北狄军现在却如有神助,若不答应,恐怕真是一场灭国之灾。
葵阳终究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他在龙椅上枯坐良久,底下的大臣在催促着。
突然有人提起了失踪的魏祈君,皇帝犹如当头一棒,瞬间清醒过来。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儿子,他刚要开口,宁雪阁就站了出来,“微臣愿意出战,死守永州,誓与永州共存亡。”
总之,魏璟葵不能重蹈覆辙,不能再嫁给乌木孜了。
“不妥,如今我大晟国库空虚,北方大旱颗粒无收,南方又遭遇几十年难遇的洪涝,百姓民不聊生,实在无力支撑一场大战了。”
“对呀陛下,现在和亲对我们来说才是最稳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