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望着那一排为自己担保的人，心中感动不已。
穆鸿飞气急：“好你个凌霄派，居然公然集体袒护妖女！不怕为仙界所不齿吗！”
“穆掌门，”尤雨抬眸看向穆鸿飞，声音冷冽，“此事单凭你一面之词，并不能就此认定，只要没下定论，她就还是尊者之徒，是我等的太师叔祖，绝不容任何人欺辱！”
尤雨身上气势外放，其余几人也随之一道释放出身上气势。
不要穆鸿飞没了修为，就算是修为尚在，也顶不住那么多人一道放出的威压。
“你，你们……”
穆鸿飞气得脸色铁青。
“好了。”
冰清挥挥手，示意众人收起威压。
“穆掌门还是慎言些，底下的弟子资质浅陋，一激动就容易失控，以你今日的身子，要是一个不心被误伤着了，可别怪我们没有事先提醒。”
穆鸿飞整个脸都气得青紫，粗喘着气。
“等那个半妖被抓来，看你们还如何！”
穆鸿飞眼底划过一抹阴狠。
只要抓到那个半妖，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出“实情”。
“师父，掌门，两位仙君，众位仙长，”夏凉磕了个头，一字一句缓缓道：“我夏凉，虽无大公德，但时刻谨记着师父的教诲，绝不敢也不会做出背叛仙界之事，更没有勾结妖魔，望师父和众位仙长明鉴！”
她可以为她杀了封萧，重伤穆鸿飞的事接受任何责罚，但是绝不能接受勾结妖魔这样莫须有的罪名。
她就算是死，也要清清白白地死！
忽然有弟子贴在穆鸿飞耳边低语了几句，穆鸿飞脸上顿时阴沉如水。
一直注意着穆鸿飞的南宫扶风，嘴角微微勾起。
穆鸿飞看着嘴角边挂着淡笑的南宫扶风，转而看向夏凉，阴狠道：“算你这妖女幸运，那半妖在半路上逃了。但是，你这妖女也别以为可以就此蒙混过去。若非被我二让知了你勾结妖魔之事，又有何理由对我二人下杀手！你倒是出个理由来啊！”
殿内饶目光都望向夏凉，希望她能出个理由，可她却只是紧紧抿着唇。
穆鸿飞眼中满是得意，接着道：“而且，这妖女身负邪力，是不争的事实！”
“太师叔祖她是因为之前受异鬼，有走火入魔之兆，绝不是什么身负邪力，穆掌门休要出口污蔑！”
关于这件事，南宫扶风早就已经想好了辞，是以如今来，他神色间满是义正言辞。
穆鸿飞眼眸一沉，唇角勾起，转头看向一直不曾开口的陌尘，阴阴开口道：“这妖女是否身负邪力，尊者当是最清楚不过，尊者可莫要因私情而包庇此妖女。”
话音一落，众人皆看向主座上的陌尘。
夏凉不禁屏住了呼吸。
师父……
陌尘面容始终平静如水，一双冰封般的眸子望向她。
半响，缓缓启唇，声音不带丝毫起伏，清晰道：“她确实是极阴之体。”
极阴之体虽也是为仙界所忌讳，但到底只是容易走入邪途而已的体质而已，本身并不是什么邪力。
“她分明就是……”
穆鸿飞怒急开口，却突然顿住，难以置信地看向陌尘。
尊者竟对他施了禁言咒！
满心的愤怒不出，穆鸿飞只得恨恨盯着陌尘。
他日后定要让这人身败名裂！
白泽羽几人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尊者到底是念着师徒之情，有意保下夏凉。
夏凉又如何看不出陌尘这有意放水的行为，心中愧疚的同时又有些窃喜。
陌尘全然不在意他人看法，只定定看向夏凉，开口，声音如珠玉坠地：
“为何要对两人动手？”
夏凉心一颤，狠狠咬着下唇，垂下眼开口道：“因为个人私愤……”
“啪！”的一声，没有人看清陌尘是如何出手的，只看见夏凉脸颊左侧鲜红的指印。
夏凉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这是师父几年来第一次对她动手。
脸上是火烧般的疼，可她的心更疼。
陌尘站在夏凉面前，冷声道：
“为师再问一遍，为何要对两人动手！”
在场的众人皆感到了一股强大至极的威压，修为低的几个弟子当场就跪倒在地上，就连各派掌门也是战战兢兢，完全不敢抬头。
而作为直面这股威压的夏凉，更是身子颤抖的厉害。
“是因为……”她心神不稳，差点就要出实情，却是强行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是因为个人私愤！”
陌尘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斯愤怒。
他为了这个徒儿都公然徇私庇护，她居然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肯实话。
当真是他收的好徒弟！
陌尘俯视着夏凉，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不带一丝情绪，寒声道：
“孽徒夏凉，身具极阴之体，不尊师命，勾结妖魔，叛离仙门，公然杀害丹青宗前掌门封萧，重伤飘渺派掌门穆鸿飞，罪不容赦，今判你逐出师门，受剔骨剜心之刑，散去魂魄，永世不得轮回，你可认罚？”
陌尘出的的每个字一根根冰锥般扎进夏凉的心口，令她几乎痛到无法呼吸。
在场众人皆惊。
虽夏凉这次确实是犯下大错，可剔骨剜心，永世不得轮回，这责罚也太重了些。好歹是尊者唯一的徒弟，他怎的如此狠心。
蝶翼满心不忍，就连无妄也忍不住开口道：“太师叔祖，这责罚，会否太重了？”
白泽羽几人也是纷纷跪下替夏凉求情，哪怕是杀了夏凉也好，好歹让她能入了轮回。
冰清坐在椅子上，垂着眼，隐在袖中的手紧攥着，身体隐隐发颤。
陌尘一拂袖，冷声道：“本尊的徒弟，要如何处置，轮不到他人置喙！”
听得尊者如此，众人知道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珞卿颜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流年轻轻拥着珞卿颜。
相较于几饶痛心，白泽羽却是显得淡然的多，眼底有着隐隐的庆幸。
幸好，自己与仙儿有同生契，这样，就能与仙儿一起死了，再没有任何人插足，这也算是另一种圆满。
穆鸿飞没想到尊者最后竟会做出如此重的刑罚，嘴边勾着阴冷的弧度。
夏凉双手死死攥着衣衫，半会，松开手，吸了吸鼻子，眨去眼中的湿意，对着陌尘缓缓俯身叩首。
“弟子，认罚！”
诛仙柱上刻满了各种繁复的图案，沾染了前人干涸的血迹，就连地上也是一片暗红。
从前，夏凉曾远远地瞧过这里，那时候，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也会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这里的肃杀之气。
想到此，她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她毫不反抗地任由人用粗粗的锁链捆上，垂下眼，睫羽轻轻颤着。
陌尘看了眼夏凉，继而背过身去，冷然下令道：“行刑！”
剔骨之刑，需生受一百二十剑，才能将全身骨肉剔除。
有许多人还未受到一半刑罚，便被生生痛死。
珞卿颜缩在流年的怀里，紧紧闭上眼，完全不敢看那残忍的一幕。
南宫扶风薄唇紧抿，双手紧紧攥着，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