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醒醒,喝药了。”
白泽羽轻柔的低唤声传来,夏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身。
背后立刻被人放了个软垫。
夏凉看见他手上端着的那碗黑漆漆的药汁,脸顿时垮了下来。
自从白泽羽带着她回了他羽族的聚居地后,他便比一日三餐还勤快地给她熬药喝。
“泽羽,我可不可以等会再喝?一个时辰前才刚喝了……”
“乖,这回我放了干草,不苦的。”
白泽羽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夏凉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过药碗,深吸一口气,灌了下去。
天啦,这哪里不苦了!
分明就是比黄莲还要苦!
白泽羽看着夏凉皱成一团的脸,心疼地递上一袋蜜饯:“吃点压压苦。”
“唔唔!”
夏凉早在白泽羽拿出蜜饯时,就伸手抓过一个放在嘴里了。
“泽羽,”夏凉吐出蜜饯核,长长吐出一口气,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所以……”
不要再给我喝药啦,再喝下去,我就会成为第一个被药活活苦死的人!
“不可以!”
夏凉话还未说完,就被白泽羽紧紧搂在怀里。
“你不可以死的,不可以!我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你,你不可以这么快就离开我,不可以的!”
白泽羽哽咽的声音深深刺痛着夏凉的心,她回抱住白泽羽:“对不起,我以后不说了。”
“仙儿,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一定会的!”
白泽羽声音颤抖,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夏凉轻轻叹了口气。
“好。”
失了心头血,她就算把药当饭吃,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个事实,白泽羽也清楚。
如今,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咳!”
一声低咳,令夏凉和白泽羽回过神来。
白泽羽迅速松开了夏凉,脸色微红,瞪了眼门外的红菱,满脸的不爽。
“骚狐狸,到底有什么事!”
红菱回瞪了一眼:“有人闯进来了!”
白泽羽不以为意地哼道:“我布了好几重迷障,他闯不进来的!”
红菱嗤声:“你那破迷障根本不管用!那人一路破了迷障,就快到了!所以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什么?!”
白泽羽与夏凉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个猜测。
红菱摆了摆尾巴,转身欲走。
刚迈出一步,扭过头,盯着白泽羽,严肃道:“以后要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记得把门关上,你个变态流氓鹤!”
“你!”
白泽羽羞怒不已,正要追上红菱教训一顿,脚步却忽然顿住。
看着门边那道突然出现的素白身影,白泽羽浑身释放着足以冻死人的冷气,恨恨盯着对方,恨不得将那人一口吞了。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陌尘却是恍若未闻,一双眼只盯着床上的夏凉瞧着。
夏凉微微撇开眼:“此地简陋,就不留……”
话还未说完,一只手腕就被人握住。
陌尘一贯淡然的眼眸陡然浮现出惊疑的神色,开口,声音竟是带着微颤:“你,怎会如此?”
夏凉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抽回了手,冷然道:“与你无关。”
顿了顿,稍稍放缓了语气,接着道:“最近可能会有大变故,尊者最好小心些仙界之人,尤其是修为较高的仙人。”
关于那黑衣男子的所作所为,她没有任何证据,都只是猜测,甚至连对方是何人都不清楚。
但她可以肯定,那黑衣男子取了她的心头血,定然是要做什么的。
这个提醒,就当他特意来此的谢礼吧。
陌尘眼神微晃,刚想说什么,眼前一道身影晃过,直袭上他。
他稍稍错身,就轻巧地避开了。
“松手!”
白泽羽双眼燃着熊熊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与那人同归于尽。
“泽羽,别这样。”
夏凉低声开口,白泽羽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跟我走!”
陌尘拉着夏凉的手就要离开,夏凉却是死命地抱着床柱。
“我干嘛要跟你走!”
白泽羽再也控制不住上前,浑身蹦出凛冽的杀气,死死抓着陌尘的手:“给我放开她!”
陌尘却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依旧拉着夏凉的手,力道不大,却是不容拒绝。
见夏凉仍是抱着床柱不撒手,陌尘叹了口气,软言道:“乖,随我回仙界好不好?”
夏凉一愣。
有多久没听见他用如此语气和自己说话了。
眼眶微微泛酸,夏凉咬了咬下唇,眨去了眼中的水雾。
双手依旧死死抱住床柱,硬声道:“我不要!就算你将我劈晕了带走,我照样也能从仙界跳下来。”
陌尘皱眉,眼中满是无奈。
白泽羽抓着陌尘的手,而陌尘拉着夏凉,夏凉则是双手抱着床柱。
红菱看着这三人诡异而又纠结的僵持姿态,叹了口气。
真不明白这三个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呢,非要弄成这样。
“好。”
最终,还是陌尘首先松开了手。
夏凉心底一阵怅然若失。
可是,这是自己所求的,不是吗?
白泽羽见此,也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就听得陌尘开口道:“我会留在此地,你什么时候答应与我一道回仙界,我什么时候走。”
夏凉吃惊地转头看向陌尘。
这人何时学会了如此赖皮的手段。
陌尘不给二人任何反驳的机会,身子翩然一转,便出屋子。
一抬手,白光闪过,他们临近的屋子旁瞬间起了一间屋子。
夏凉透过窗外,看那屋子,怎么看怎么觉着熟悉。
再一细看,突然想起,这不正是她在浮生殿的那间屋子吗。
陌尘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夏凉的猜测和白泽羽满心的纠结中,陌尘安然地在旁边住了下来。
陌尘不走,没人能赶他走,夏凉的身体也不适宜再次长途奔波,白泽羽虽心中极度不满,却也只能忍着。
陌尘每日都定时来到夏凉的屋内,与白泽羽一样,手里也是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
只是,陌尘不会如白泽羽那般哄着她,只会将那药碗朝她面前递去,面无表情地开口吐出一个字:“喝。”
夏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旁人那话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对于陌尘这般毫无水平的劝说服药的举动居然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也没有想过两种药混合着喝会不会有什么排斥反应,每次都是乖乖地端起碗喝了个干净。
而陌尘的药甚至比白泽羽的还要苦,若不是这两人依然是不对付的样子,夏凉真的以为他们是联合起来,想要活生生地将她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