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脑中昏昏沉沉，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让她分不清。
好一会儿，才分辨出对面给的地址，愣愣地挂了电话。
阿姨们才要询问小龙虾怎么做，就看愣坐的庄晓豁然起身，衣服都没换，就着急忙慌地往门口去。
庄晓随手抓了车钥匙，就开门出去，直奔车库，到了车库，按了好几次开锁键，都没解锁，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安保看着庄晓的神色不对，连忙上前，“太太，您这是要去哪？司机马上过来。”
庄晓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撑着车前盖，平复呼吸，“好。”
等司机来的功夫，王阿姨拿着外套赶来，“太太，晚上凉……”
庄晓接过外套，胡乱披上，声音喑哑，“去市二院。”
说完，就拉开了车门上了后座。
司机闻言脸上也郑重起来，利索的上车，发动。
很快，车辆进入了医院门前的街道，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庄晓看着前方缓慢移动的车流，干脆下了车，快步跑向医院的方向。
进了医院，直奔导诊台，“帮我找一找，下午四五点左右送来的的车祸急诊患者……”
导台见庄晓神情紧张，也没耽搁，迅速给出了地址，“车祸波及的人很多，已经开了几台手术了，具体情况需要问急诊的工作人员……”
不等导台说完，庄晓已经快步离开了。
查询过姓名，庄晓赶去时正好碰上屠衍转移病房，病床边跟着的沈玉华和屠森，还有几个面生的助理。
“爸妈！”庄晓唤了一声。
沈玉华抬头，看见庄晓时还反应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一个有点微妙的表情，“你来了？”
“医生怎么说。”庄晓第一时间去查看屠衍的情况，看着他阖目躺着，但好歹全须全尾，稍稍松了口气。
“肋骨轻微骨裂，倒不是大事。”沈玉华面有愁容，“头部被撞击，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现在都没醒，没有肢体反应，得转到神经外科进一步检查。”
庄晓闻言也是一惊，“那医生说要多久能醒？”
“现在还不知道。”沈玉华摇头，“这里人来人往，看护压力大，我让他爸安排转院，等专家到位了，再检查会诊。”
庄晓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辛苦爸妈了。”
庄晓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抚过屠衍有些凌乱的发丝，细心地捋顺。
沈玉华看庄晓的目光更奇怪了，夫妻二人互看一眼，都是一副搞不清状态的样子。
好在这时两位助理带着医护人员过来了，“老板，都安排好了，可以转院了。”
一行人又匆匆忙忙地转去了私人医院的高级看护病房。在医生的安排下，屠衍滕转在不同的检查室之间，等到大大小小的检查做完，已经快到凌晨了。
主治医生翻着手上的检查结果，眉头皱的很紧，连带着沈玉华几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沈玉华先耐不住，催促道：“医生，结果怎么样？”
“很奇怪。”主治医生叹了口气，“从检查结果来看，瞳孔反应正常，没有脑损伤，没有颅内出血，也没有物理病变……”
“那就好。”沈玉华松了口气，“那什么时候能醒？”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患者脑细胞非常活跃，但就是不醒。”
几人的脸色都变了，沈玉华声音都在颤抖，“该不会……是植物……”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先“呸呸”两声打住了。
主治医生安慰道：“那肯定不是，患者对外界的刺激反应很灵敏，脑部映射清晰，现在昏迷原因未定，还需要观察判断。”
“但各种体征都很正常，亲属可以放心。”
得到这个消息，几人的心情都很复杂，望着病床上神态平静的屠衍，沉默了好久。
好一会儿后，庄晓和沈玉华的目光对上了，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晓晓，时间不早了，这有我……”
“爸妈，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我在这守……”
二人话说到一半，都愣住了，沈玉华笑了笑，“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放心的下。”
“倒是你，心意到了就行了。”沈玉华淡淡地望着庄晓，不疾不徐道：“早点回去休息吧，你要是有心，明天再来看看他。”
沈玉华语气平和，但庄晓能够感觉到其中的生疏和不容反驳的坚决。
这个态度太陌生了。
无论是庄晓和屠衍结婚前还是结婚后，沈玉华从来没有用这样疏离，甚至是防备的语气对她说话。
庄晓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屠衍，后者此时不能回报以任何反应。
屠森在一旁看着，沉声道：“听长辈的吧。”
说罢，也不再多说，转而吩咐道：“老张，送庄小姐先回去。”
话说到这份上，庄晓也不好再多留。
当然，更让她顾不得眼前的，是众人态度陡然转变背后的原因。
以及……屠衍昏迷不醒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庄晓最后看了一眼屠衍，诚恳道：“既然爸妈心疼我，我就听长辈的，那辛苦爸妈了。”
沈玉华和屠森点了点头，“你放心。”
“阿衍醒了，爸妈一定要告诉我。”庄晓走前不忘道：“无论多晚，一定要告诉我。”
“好。”见庄晓神色真挚，沈玉华的神情微微松动，点了头。
庄晓出了医院，坐上了回家的车，车窗外车流和行人都很少，一排排的路灯一晃而过，微弱的灯光好像随时都要被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