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火车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10 点多了。
林笙原本带上车的那两个超级大包袱,已经都被她给吃空了,现在身上只剩下了一个军绿色小挎包。
这又把蒋新梁给震了一下,他以为这女人,就算不带行李被褥,那也得带上点换洗的衣物跟生活用品啥的吧?谁能想到,那两个一人高的包裹里装的竟然全是吃的?
你是要把这七年受得饿,全在这两天补回来不成?
蒋新梁因为要抱着弟弟,也就只带了两个包,装的还基本全是小诚的吃穿用。
林笙也在这两天见识到了,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是怎么养孩子的。
那真是还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化了;餐具是纯银特制的;吃水果不能直接咬,要先刮成泥;喝个奶,脖子上还得给塞个真丝的围嘴;平均几小时就要换一套内衣,说是怕孩子出汗不舒服......
各种高大上操作,把林笙都给看傻了。
之前她不管有钱没钱,自家孩子可都是糙养着长大的,连皇帝王爷世家公子在她面前都得跟她吃大锅饭。
不过她看是看了,倒是没发表过一句意见,反正到时候等他走了,那宝贝蛋也得落自己手里,到时候想咋养还不是随自己高兴。
......
这边两大一小刚出站台,就有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高大身影,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小梁。”
蒋新梁的表情一顿:“六少,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男人照着他肩膀拍了一下:“你这话说的,别人来我也不放心啊!”
随即一扭头又愣住了:“这就是小诚吧!”说着,他眼神有些复杂的伸手把蒋新梁怀里的小孩给抱了过来。
小诚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悲伤,又在透过自己在怀念谁,但有一天他可以肯定,就是这个男人不会害大哥。
看着乖乖用手臂环住自己脖子,还用脸蛋跟自己贴贴的小孩,唐宇铭的心,顿时软成了一团。
“走吧,我把车停那边了。”说完,男人就那么抱着小诚,转身朝大道的方向走去。
蒋新诚也没吭声,只对林笙使了个眼色,示意跟上。
唐宇铭开的是一辆军用吉普车,看牌照,应该还是给级别不低的人用的。
林笙坐在后排,还仔细回忆了一下,能被称为六少的,军车级别不低......难道是唐家?
怪不得,林家一下就被平 F 了,那还不是人唐家一句话的事?
就是她更好奇的是,身为海城人的蒋新梁,是怎么跟京城的顶级红二代扯上关系的?
这可不是几十年后,可以通过多方面渠道去结识新朋友,这可是出个远门都要开介绍信的年代。
何况在七年前,蒋新梁还是个小屁孩,唐家六少已经 30 来岁了吧,感觉都够呛能玩到一起去。
一路上,唐六少也没有搭理林笙的意思,要不是小梁难得跟他开了口,他怎么会闲的去管那些小蚂蚁的事。
......
吉普车离开东街,朝着西面驶去。
两小时后,停在了一套独栋的小洋房前。
唐宇铭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去后座,弯腰把小诚给抱了出来,随即又走到房门前,单手拿出钥匙插进了门锁,咔嚓一声:
“小梁,进来吧!”
蒋新梁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直到坐在沙发上,他才找机会开口说道:“六少,那个,我拜托您帮我找的房子......”
“怎么,对我安排的地方不满意?安全上你可以放心,这是我母亲的嫁妆,现在在我名下,在京城,还真没几个人敢闯我唐宇铭的房子。”
唐宇铭姿态放松的靠在沙发上,神色十分随意的瞥了林笙一眼,又接着道:“你跟你这小媳妇就安心住在这吧。”
“咳咳,咳咳~”蒋新梁差点把刚喝进去的那口茶给喷出去,他摆摆手,赶紧解释道:“六少,您误会了,我跟林同志,就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关系,没掺杂丝毫的男女之情在里面。”
“呵~”唐宇铭嗤笑了一声:“又是给人家平 F,又是给人找房子,又要给人安排工作的,我都快不认识纯洁这两个字了。”
蒋新梁也有些尴尬起来,这么一听,是挺让人误会的哈。
反正过几天他就要走了,想了想,他还是把真实原因给说了出来:“......所以,我是有求去林同志,才......”
啥?唐宇铭猛的一下坐直了身体:“你要去找人报仇?你疯了?你跟小诚的命是怎么保住的,你都忘了?”
蒋新梁的眼眶一下就红了:“那是我们蒋家 16 口人命啊,我怎么能为了自己苟且,就忘了家人的惨死?”
两个身高都超过 180 的高大男人,就这样当面争执了起来。
林笙走过去,伸手,一把把表情也难过得不行的小诚给抱在了怀里,看这小孩的反应,蒋新梁那小子,应该是从来没在他面前避讳过蒋家的仇恨的吧。
她小声的问道:“害怕么?”
小孩摇摇头:“不怕,就是替大哥感觉难过,我要是大哥就好了。”
他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大哥一个亲人,其他亲人,都只存在于大哥的嘴里。
说他凉薄也好,那些没见过面的蒋家人,也确实不太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但是他又完全能对大哥的恨感同身受,因为他也从来不敢想,大哥要是惨死在自己面前,自己会恨成什么样。
之前,大哥应该也是真的恨着自己的,有几次,他也感受到了大哥对他的杀意。
要不是怕自己死在大哥手里,大哥会疯掉,那次被掐脖子的时候,他就不会张口喊“哥哥”了。
自己可以死,但是绝对不能死在大哥的手里,以大哥当时的状况,是绝对经不起,亲手掐死唯一亲人的痛苦了。
所以,他更希望自己才是大哥,这样,去承受那些刻骨仇恨的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