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朝惊枝的动作,下面的人几乎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暴君不要命了?
居然敢打开笼子?
难道不怕蛇飞出来咬她吗?
“疯子。”
尉迟敛低低磨了下牙,拳头攥紧,死死盯着朝惊枝的目光泛着强烈的冷意。
她是不是傻?别人吹捧几句,就真当自己是神仙?
他给自己心头的那缕异样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如果朝惊枝出事,那么行动计划会被打乱,哪怕只有一点点异常,都会影响大局。
对。
所以,她不能出事。
尉迟敛心里狠狠给褚子游记上了一笔。
同时,他手指微动。
他不方便有所行动,所以只能派骨刺前去。
骨刺立刻领会,不着痕迹地朝着朝惊枝的方向转移。
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还有最后一丝挽救的余地。
与此同时,御卫军也默默靠近了西域人,冰冷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现场的气氛诡异了起来,弥漫起了淡淡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褚子游看见朝惊枝大胆的举动,余光又瞥见晋国人紧张的动作,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许。
全场的焦点在朝惊枝这里。
笼子一打开,那股奇香扑面而来,具有致命的吸引,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而那条血斑王蛇,眼中居然带着人性化的玩味,直接迅速朝着面前的朝惊枝蜿蜒飞去!
“主人!”
奉莲大惊失色,他伸手就朝着蛇抓去。
本来他触手可及的。
奈何他因为体内渐渐升起来的燥热而反应慢了半拍,所以只抓住了蛇尾。
蛇尾滑溜溜的,很快便脱离了他的手掌。
奉莲心头陡然升起一股绝望和自责的情绪。
下一秒,只能眼睁睁的看到血斑王蛇缠上了朝惊枝的脖颈。
这下子,许多人彻底坐不住了。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大臣们目瞪口呆,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只有少数的人哆嗦着喊“护驾”。
御卫军直接拔刀相向,把西域人团团围了起来,气势剑拔弩张。
骨刺本想动手斩断那条蛇,奈何蛇太精细,怕误伤了朝惊枝。
他眉头紧皱,一时间竟优柔寡断地不知如何下手。
血斑王蛇一点点蜷紧朝惊枝那柔软的脖颈,像是在玩弄猎物,兴奋得直吐蛇信子。
它的力道不重,却给那白皙的皮肤留下了淡淡的红痕,似乎下一秒就会绞死她一样。
奉莲紧张到连口水都咽不下去了,头皮麻到快要炸裂,浑身冰凉无比,把那股燥热都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不怕被蛇咬,但是怕蛇被触怒,后果不堪设想。
尉迟敛看见这一幕,黑眸冰寒彻骨,刚才的自持淡定已经抛之脑后了。
“废物。”
这句,是骂骨刺的。
只要他出手,不出一秒,趁着蛇没下一步动作,就能把那畜牲劈成碎块。
可就在他动身的下一刻,朝惊枝动了。
她只是伸出了手掌,血斑王蛇的眸子闪了闪,毫不犹豫地爬向了她的手心。
小蛇很快盘成了一坨,蛇头恭敬地低了下去,模样乖顺极了。
眼见朝惊枝终于脱离了危险,奉莲舒了口气,后背已经凉透。
他立马就想把蛇弄死,却收到了朝惊枝不悦的眼神。
朝惊枝看着那血斑王蛇伏低讨好的模样,摸了摸下巴。
蛇这种冷血动物,刚才的确想杀她。
但是朝惊枝吸收了太多怨念,体内的凶恶之力一旦无形释放,就差点把它的蛇胆给吓破了。
就好比如牛羊会害怕屠夫的刀。
人类的怨恨和恶毒可比动物狠戾多了。
血斑王蛇确实富有一定的灵智,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认清现实。
黑气无色无相,凡人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们傻了眼,看着血斑王蛇温顺的模样,仿佛一开始的攻击只是玩闹。
褚子游唇边的笑意一僵。
血斑王蛇没有毒,要不然不会如此轻松的呈上去,他不会蠢到一开始就挑起矛盾。
可是没毒归没毒,攻击力强是真的。
他当初为了抓捕,可是死了不少奴仆,自己也差点负伤。
结果到了朝惊枝这里,蛇就乖的跟条绳子一样?难不成她真的能有神通?
不仅没有让朝惊枝惊慌失措,并且她也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朝惊枝会现场发热出糗,虽然很快会降温,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因为那是秘制的慢性毒,几天后,会使人感到内脏被万蚁啃食,痛苦致死。
到时候,国君的死就是导火索。
结果现在看来,他们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
褚子璇和褚子游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迷茫和不甘。
迷茫的是,为何朝惊枝会没事,甚至连她旁边的少年也没事。
不甘的是,他们配制实验了好久、熏染在蛇身上的毒,居然没有成功。
还赔上了一条珍贵的王蛇。
骨刺见状,微微松了口气,但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尉迟敛眉头微皱,看了一眼气氛凝滞的现场,最终还是忍不住飞身上去查看。
“摄政王殿下,你也喜欢这条蛇吗?”
朝惊枝笑吟吟道。
尉迟敛走近她,语气比脸色还臭,“现在不是你玩的时候。”
朝惊枝微微歪头,不懂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以后,她微微一笑,“你在关心朕。”
此时,血斑王蛇也扭头去看尉迟敛。
不知道是不是尉迟敛的错觉,他感觉蛇眸里的戏谑和她如出一辙。
一样的惹人不快。
他伸手就想去抓蛇,奈何蛇动作更快,一眨眼就爬到了朝惊枝的肩头。
蛇眸里满是仗人势的挑衅。
还挺通、人、性啊!
尉迟敛动作落了个空,眼眸里是一摊化不开的浓墨,气息顿时危险了起来。
与他的愠怒不同,朝惊枝愉悦极了,凤眸微弯,“朕做什么自有分寸,就别为难一条蛇了吧?”
这么说,倒显得他自作多情了?
尉迟敛觉得心头微微梗住,碍于身份和地点,没有立即发作。
只是那眼尾的阴鸷,令人毛骨悚然。
“那陛下就好好玩吧!”
他冰冷丢下一句,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骨刺紧随其后。
渐渐地,朝惊枝敛了笑容,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尉迟敛,这么快离了宫宴,就是你最大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