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帮侍卫们的搜身检查后,褚子游才进入了金乾宫的正门。
不知道是谁传的风声,越传越玄,无论是婢女还是太监,面对褚子游,不复曾经的战战兢兢。
而是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
鬼知道他忍得有多难受,突然有一种「寄人篱下」的卑微感。
但是来都来了。
褚子游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踏入了那高高的门槛。
随着殿门轻轻掩上的声音,也意味着他再也没有回头路。
许是倒春寒的缘故,越往里面走,越能闻到香银碳的味道,不仅暖和,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室内云珠点缀,绕过的屏风,透过帘子,里面侧躺着的紫色身影若隐若现。
褚子游紧紧盯着那抹颜色,不自觉放轻放慢了脚步,连带握着笛子的手心也溢出了汗。
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掐了自己一把,朝惊枝有什么可怕的?当初独闯大蛇窝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心里暗骂了句自己没出息,僵硬着加快了步伐,很快便走上前掀开了帘子。
但入目便看到了她略显酡红的脸色,以及空气中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褚子游原本还保持着掀帘子的动作,此刻彻底走了进来,俊秀的眉头皱了皱。
朝惊枝凤眸微微低垂,少了些许锋芒,多了几分妩媚,艳而不妖,抬眼间的风华,便让他移不开眼。
她朱唇微勾,“黑色,沉而不闷,你怎么知道朕喜欢黑色?”
褚子游脸上顿时掠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
随便选的罢了。
毕竟无论什么颜色,她都有自己的说辞。
但是她这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勾引的声音,惹得他心尖颤了颤。
朝惊枝瞧他一副难得可以称为拘谨的样子,目光下移,乐了,“还知道带笛子来,真乖,吹的好了,想要什么朕都赏你!”
褚子游不知道她喝了多少,但听这愉悦的声音,定然少不到哪里去。
他在她的目光灼灼下,最终走到了窗前,看了一眼外面沉沉的夜色后,努力使心也静下来。
“为什么喝酒?”他问。
“嗯?”
朝惊枝疑惑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褚子游却换了个问题,“想听什么?”
“嗯……”
她用手杵着脑袋,衣服下滑,露出了半截雪白的藕臂,开玩笑道,“只要不是操控那些虫子的曲子就行,朕还想多活几年呢。”
褚子游移开了视线,苦笑一声,他什么都没有了,这笛子自然也就只能独自作乐了。
最终,他将笛子的吹孔抵在了唇边。
渐渐地,一缕悠长而清寒的笛声响起,窗影残,俳徊在无尽的夜间。
萧瑟之际,仿佛看到了一个瘦骨伶仃的身影,为了追求自己所爱之物而拼命追逐,柔肠寸断,郁郁不得终。
专门挑内心深处最软的地方勾。
初听时,任何戏心都会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自觉地代入进去,无法自拔。
本质上与操控蛇虫的笛声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听着却更为凄冷哀怨,扯人心肠。
褚子游微微抬眸,就看到朝惊枝半阖着眼,以为是回忆往事,并沉浸其中。
他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放弱了气息,等走过去蹲下身查看——
才发现她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