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言云清一直在为腾梓荆治伤,当然这些药材都是范闲送来的,范健身为庆帝的奶兄,又是司南伯,府里的药材都是年份久,品质好的。
这天,言云清这才知道鉴查院打算将程巨树放走,这还是她爹言若海告诉她的。
果然,没过多久范闲便来找她了,王启年还陪着他。
一进门言云清就看见了范闲脸上的不甘与愤怒,只见范闲拿起桌上的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捏着茶杯的手上面青筋暴起,硬生生压着心中的怒气。
“你知道吗他们都说重伤的不过是个护卫而已,只不过是个护卫而已。可杀人偿命本就是律法铁条。”
“范闲既然你看不惯他们的行为那你便按自己心中所想的来,你高兴就行,当然若是你想改变,会很难。”
言云清并没有去怎么安慰范闲,她知道以一个人去对抗整个时代会有多难,就像叶轻眉,就算她再怎么有能力,可触动了上层人的利益他们便会结合起来除掉她。
每个时代的三观不同,范闲来自现代有他自己的认知,他认为人人平等,可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封建时代,人人是不可能平等的。
他认为杀人偿命,可在现代,杀人犯真的可能偿命吗?不见得吧。
范闲认为放走程巨树是错的,可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有的只是在大环境下符合更多人的利益。
大环境认为是对的,那必然有一定的道理,大环境下认为是错的,那肯定背离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就像是放走程巨树,交换来的是北齐边境部署的军情细报,牺牲一人换来边境将士百姓的性命,这个问题端看上位者如何解决。
就像腾梓荆的性命是命其他人的性命就不是命了吗?
都是,只不过刚好腾梓荆是范闲的朋友,范闲愿意为了腾梓荆和他讨回公道而已。
言云清知道说这些对如今的范闲是没有用的,如今范闲的心里是对腾梓荆的愧疚,对这时代的无力。
范闲想要做什么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从范闲被赐婚,进京都时她就觉得范闲的身份应该不只是私生子这样简单。腾梓荆假死后又为救范闲险些丢了性命,太子一党以此事攻讦范闲,可这时鉴查院却放出消息说腾梓荆假死是奉命行事。范闲早就上报了鉴查院,陛下也是知道的。
奉命?奉谁的命?院长?还是陛下?
反正不管是谁,范闲身后有人帮他,这人还是位高权重。所以范闲要是杀了程巨树凭借身后的人他肯定会全身而退。
因此言云清让范闲做自己心里想要做的事情。
闻言,范闲沉默了半晌。
王启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小范大人能够为了侍卫做到这样的地步他很是钦佩他的为人。
就像他害怕执行任务时出现意外,宁愿当个文职也不愿冒险,他要是死了,他的妻子女儿可怎么办啊?
倏然,范闲抬头看着王启年,“老王,你应该知道程巨树的出城时间和路线吧?”
“这……这……”王启年一脸为难。
范闲立刻会意,道,“我出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等确定了我去大人家亲自送给你。”王启年连忙一口答应,这钦佩归钦佩,钱还是要要的。
说完这个,范闲又开始问道,“小师妹,你对京都情况比较熟悉,你觉得暗杀我的人是太子的还是二皇子的?”
“你觉得是谁?”
范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又觉得都有可能。”
言云清一脸正色看着范闲的眼睛,道出了一个人,“长公主。”
“长公主?”范闲有些诧异,他丈母娘要杀他?
言云清坚定地点头,“对,就是长公主。陛下下旨为你与林婉儿赐婚,成婚之后你就顺理成章地接手内库,那么谁的损失最大?”
范闲愣了一会儿,沉声道,“是长公主。”
“长公主掌管内库多年,实内库为自己所有,你从她的手里抢权,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说着言云清又笑了一下,“当然,我说的一切都是猜测,你还要自己去查。”
范闲思索了一会儿,拿出在牛栏街找到的令牌放在桌子上,“可不对啊,若真是长公主那这令牌是怎么回事?长公主难不成还通敌啦?”
这话吓得王启年一激灵,他连忙伸手捂住范闲的嘴,焦急地小声道,“大人,这种话您怎么也敢说的出口啊,那可是长公主啊。”
范闲现在还顾不得理会王启年,他伸手扒拉开王启年的手,皱着眉头问道:“莫非是这令牌的主人?”
言云清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是自己去查吧。”
接着言云清又道,“看样子是北齐的令牌,京都有北齐的暗探,这块令牌八成是从司理理手上给出去的。”
这下轮到王启年惊呼,“言姑娘你怎么知道?”
身为一处的文书他都不知道的事情言姑娘竟然知道。
“我哥哥不是在北齐吗,我就对北齐的事情有些关注,这才查出来司理理也是北齐暗探。这件事情朱大人也知道,就等着瓮中捉鳖呢,你们要是问她就抓紧了。”
“多谢小师妹。”
问到了有用的信息范闲也就回去了,他还是要查,他不太相信长公主会不顾及婉儿的意愿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