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似乎是一道坎,过了中秋天气就一日冷过一日。
舒婉一觉起来便察觉出了冷意。
宁氏喊了舒婉进去,拿出一件厚实一些的外衣递给她,“早晚凉了,莫冻着。”
舒婉当即试了试,衣服很合身,却客气道,“您不必费神,缺了我自己去买就是了。”
“费那么麻烦。”宁氏道,“这是东娘几个做的,按照你的尺寸来的,穿着吧。她们也是一番好意。”
舒婉惊讶一番倒是没言语。
几个婆子都是婆媳亲自带回来的,人也忠厚老实,日常吃穿也不缺了她们,竟也让他们学会感恩。
衣服合身,舒婉便穿着回去,在院子里碰见东娘,东娘瞧见她身上的衣服也是欢喜。
舒婉便夸了两句,东娘笑意更深了。
才来谢家时东娘觉得二少奶奶过于冷,气势也吓人,但时日长了就发现二少奶奶为人其实挺好的,无论饭食还是穿衣,都未曾克扣。
舒婉叮嘱了宁氏,宁氏便支了银子给她们让她们自去买布,做秋冬的衣裳。
瞧见东娘她们的目光,宁氏笑道,“只要你们好好的,谢家不会亏待你们,往后余生你们也能在谢家养老。”
剩下的也不用多说,胡同里关于舒婉暴打三个壮汉的传闻还没散去呢。如今有个安稳居所,谁还惦记其他的。生个儿女不也为了养老,既然谢家厚道,那就待一辈子。
中午时分,谢怀谦回来,喝了一碗水后才道,“院子又看了一套,是个二进的院子,但东西方向上多买了两座院子打通了,成了跨院,又修整过,倒是不错。”
舒婉一听便有些心动,“这样的房子价钱不便宜吧?”
像这种不标准的四合院,价钱上很便宜,可若是二三进的院子价格还是比较贵。
谢家做买卖这几个月进项不错,但攒够一笔买房子的钱还是有些困难。
谢怀谦叹息一声,要一千二百两。
舒婉幽幽道,“咱们现在二百两也没吧?”
谢怀谦默然。
买卖再好也是小本生意,想要买得起,还得过一阵子。
舒婉不在意道,“那就再说吧,横竖现在也住的开。”
随后她又琢磨起另外两家书院和府学那边的情况,虽然不如白鹿书院富家子弟多,但好歹也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
或许可以考虑开个分店?
可开个分店势必又要增加人手,人好买,但房子不好买。
先稳扎稳打的再说吧。
如此房子一事只能暂时搁置,而麻辣烫的买卖也要准备起来了。
麻辣烫要准备的东西不少,碗筷需要再多准备一些,另外菜品也得准备,这些都得日日去采买。另外还有最重要的做麻辣烫的锅底。
这个舒婉会,也教给了谢怀慎,谢怀慎连着做了几日,味道已经不错。
采买由宁氏带着东娘她们几个来,等做熟之后便由三人轮流做就好。
若能说动农户日日来送也是得当。
鉴于院子里的地窖已经挖好,还得跟农户说一声帮忙准备一些冬日里的蔬菜,待需要窖藏的时候送过来。
诸如萝卜白菜之类都得准备妥当。
可惜如今还未有土豆和地瓜,不然也能添上一样两样。
除此之外能多囤的就要囤,做麻辣烫必不可少的豆制品,以及麻酱,芝麻买回来,自家人亲自磨出来,香味儿浓郁的芝麻酱哪怕空口吃一口也是极为香的,。
再加上特制的佐料,到时候倒入麻辣烫中,那味道就更好了。
八月二十八下午天气阴沉,也起了秋风,瞧着是要降温了。
谢家诸人却不禁高兴起来。
下午便开始忙碌麻辣烫的东西,半夜的时候果然落了雨。
雨声阵阵,哗啦啦自屋檐落下,在院子里汇成水流,又顺着水渠流出去。
北风更是应景,将窗棂吹的噗噗作响,似乎在跟众人打着招呼:深秋到了。
二十九一早起来果真秋风阵阵,院子里多了不少落叶,温度也下降不少。
谢怀谦与宁氏在堂屋的屋檐下做八段锦,东娘几个扫院子的扫院子,做早膳的做早膳。
“起来了?”
率先开口的是宁氏,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拿了巾子擦拭,而后欢喜的跟舒婉道,“我觉得身上舒坦不少。”
舒婉笑了,“那说明药有效果,等用完了,咱们再去找大夫开方子,另外我那儿还有一株人参,问问能不能用上。”
宁氏摇头,“人参你留着就好,缺什么医馆买就是了,那大夫水平不错,想必慢慢来就好。”
舒婉也没多言,好东西能省下更好。
这时谢怀慎也从灶房出来了,满脸的喜色,“我做了麻辣烫,早上吃上一碗,身子也暖和。”
舒婉不禁嘴角抽搐,自家最近吃麻辣烫可实在太多了。
因着东西多,早饭后众人便收拾骡车,将一桶麻辣烫的汤底,等到了那边蔬菜豆腐之类的拿水煮过,舀上一碗汤底,再浇上调开的麻汁,也就成了。
东西简单,因为配料多,也是香气扑鼻。
在这样的天气里,有些书生恐怕厚衣服还未带来,这时候吃上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麻辣烫或者汤面,肚子里别提多舒坦了。
因为人多,舒婉和谢怀谦倒是没跟着去。
待人一走,舒婉和谢怀谦便默契的回屋了,谢怀谦书抄完了,如今再抄留在家中珍藏的那本,写的也是极为认真。
舒婉还问,“这是为你儿子准备的?”
这话令谢怀谦脸上一热,笔下一顿,头都没敢抬,“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
舒婉怔住。
好家伙,什么叫他儿子就是她儿子啊。
她说了会生孩子了?
舒婉抿了抿嘴没吭声,谢怀谦写完这字趁着蘸墨的时候问道,“怎么了?”
嘴上虽然这样问,可心里却忐忑不安。
舒婉都还未是他真正的妻子,更遑论孩子,自己行不行的现下还不知道呢。
舒婉道,“万一我只想睡你,却不想生孩子呢?”
古代女人生子素有闯鬼门关一说,即便到了后世医学发达,仍旧有女人因为生子失去生命。
说她不怕是假的。
况且从怀孕到生产足足要十个月,几乎是一个女人最虚弱的时候。
到了那时候她的武力值,她的本事,恐怕都得缩着了。
没有自保的能力让舒婉有些恐慌。
再看谢怀谦时眼中也多了几分认真。
谢怀谦看着她,有些明白她的担忧,他叹息一声,“以后家里仆人可能会越来越多的。”
“那不一样。别人能保护和自己能自保是两回事。”舒婉看着他道,“如果我不想生,你会纳妾吗?”
不管任何年代,男人发达了就容易变坏,古代男人有出息了喜欢纳妾彰显自己的本事和能耐,后世男人养小三小四。不同的是,在古代男人纳妾合法,说不得生个孩子还得大老婆给养。
想想她自己家缠万贯还得给男人养小老婆和私生子,她想想都想呸。
舒婉盯着谢怀谦,眼神渐渐变得不善,似乎谢怀谦说出不好的话来,她就能撕了他一般。
谢怀谦突然觉得胯下冰凉,对上舒婉的目光不禁道,“如果你不想生那便不生。但我不纳妾。”
舒婉意外,挑眉道,“那不需要传宗接代了?”
“传宗接代有大哥。”谢怀谦笑的坦然,“既然我们二人是亲兄弟,那谁生孩子传宗接代不行,若你不生,到时候让他们多生几个,挑一个你喜欢的抱养在跟前就是了。”
舒婉追问,“你瞧着人家纳妾就不眼馋?”
谢怀谦看着她颇为认真,“我现在连圆房都做不到,纳妾给你谁的?”
舒婉噗嗤一声笑了,“兴许很快就好了。”
谢怀谦目光闪躲,去了又强迫自己看她,“是,别忘了腊月里我们就要重新拜堂成亲的。”
舒婉嗯了一声,“那你不纳妾了?如果没孩子你也接受了?”
“我不接受又能如何?”谢怀谦突然抓住舒婉的手,将她的手隔着薄棉衣搁在他胸口上,说,“舒婉,我说过,既然与你成为夫妻,只要你不主动离开,我这辈子都只认定你的,这里,也只有你。孩子有固然是好,若怀孕生子让你不安,那便不生。没有你,我可能终身也就一个人了,妻子都没的娶,更遑论儿女,所以,有了你才有了今日的谢家,才有了今日的谢怀谦。没有你,要孩子又如何,要妾又如何。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这大概是谢怀谦跟舒婉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却也是他心里的肺腑之言。
前头十九年,见惯了世态炎凉,若非舒婉,他还是那个人人惧怕的霉运罩顶之人。自小定下的亲事都能退了,遑论他人。
谢怀谦轻轻将舒婉揽入怀中道,“舒婉,有你,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