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出去,突然屋里人听见哈哈大笑声,接着便瞧见王猛从外头进来,“这样大喜的日子竟不喊上我,实在拿我当外人。”
王猛手中提着一些礼品,还有一个网兜,里头净是些新鲜的海货,只不过这会儿都冻住了。
“这是我的礼品。”
赵氏惊喜到,“大冷天的还有人下海?”
王猛坐在炉灶旁边烤烤火道,“士兵闲来无事,便去海上捕捞回来的,我瞧着新鲜,就想叫人分分,结果便听说黄彪来定亲了,这样的好事儿不喊着我,我就不请自来了。”
他看向舒婉,搓搓手,“吃完酒练练?”
舒婉瞥了一眼外头,“冰天雪地的谁乐意跟你练练,不练,明年暖和再说。”
王猛遗憾,“行吧。”
“来来来,新打的烧酒,你们喝上一碗暖和暖和。”
赵氏拿了几只大碗进来,给他们倒上酒,招呼几人喝酒。
舒婉笑道,“劳烦婶子给我也倒一碗。”
“我来倒,我来倒。”黄彪倒是殷勤,给舒婉倒上酒才举杯道,“夫人,您和大人的知遇之恩,我黄彪永世难忘,若非您,我还在庆林县做一个街头混混呢。”
不到三年,他已经从一个街头混混成了一名百户。
军户虽不如读书人地位崇高,却也足够光宗耀祖,写信回去时,舅舅和舅母极其高兴,又是给他爹娘上坟,又是请人吃酒,恨不得昭告天下。
以前不懂事,如今却懂得舅舅和舅母的一片良苦用心。
他头一次在罗茵的劝说下寄了一些干货回去,舅舅的回信就来了,带上不少东西,夸他听话懂事。
舒婉看着他眼中热泪,与他碰杯,“日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千万记得聂勋等人的下场,管住自己。若实在缺银钱……”
她微微一顿,看向王猛,“实不相瞒,我家夫君的大哥在京城开食肆,而咱们即墨县最不缺便是海货,像那种晒干的,能否卖给我大哥?”
王猛道,“你是说我们以卫所的名义卖?”
舒婉笑道,“卫所本就有屯田戍边的功能。可军户人多,守着那点儿地养家糊口,日日吹着海风实在不容易,靠山吃山,靠海出海,与其让军户们跟普通百姓一样,打捞后自行买卖,卖不上价钱,不如直接卖给商户,这样根据每人贡献分配,补贴家用,如何?”
王猛一琢磨,也觉得好。
“就是不知是否需要上报朝廷。”舒婉道,“我对卫所不如王指挥使熟悉,你可以考虑考虑,若是可行,可以考虑我家大哥,他为人厚道,心眼儿也没二郎多。”
闻言王猛哈哈大笑起来,“叫谢知府知道你说他心眼儿多,定会伤心不已。”
舒婉笑道,“不,他会非常高兴。”
不过谢怀慎的确更敦厚一些,这半年他们不在京城,却也往这边捎带过银票过来,生怕他们在外头吃苦。
王猛却道,“我觉得可行,我写信给王爷说一声,不是大事。”
舒婉点头,“另外,像海带这种东西,晒干之后能保存很久,西北那边冬季缺少蔬菜,容易得病,其实我觉得也可以往那边运送,同样的,西北牛羊多,肉也多,或许可以用海带换肉。”
王猛一拍大腿,“对啊,我们就是西北来的,最知道那边的苦了,冬天菜吃的少,肉吃的多,拉个屎都费劲。”
“停停停,喝酒呢,说啥拉不拉的。”
有了未婚妻后黄彪人都跟着文雅许多,王猛看不惯他,“出息。”
黄彪哼了一声,“王指挥使老婆孩子一堆,自然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瞧着二人争执起来,舒婉忙道,“说正事儿了,冬天整个大周的北方其实都缺少蔬菜,海带是很好的菜类,但仅凭海中产出,恐怕也难以满足。等回头我与二郎说说,看能否找一些经验丰富之人尝试人工养殖海带。如此一来沿海百姓也能多个进项,也能解决很大的蔬菜问题。”
整个大周面积颇大,整个北方的人口又何其众多,便是整个卫所和即墨县百姓都行动起来,恐怕也是不足以支撑,所以不存在竞争的关系。
王猛感慨道,“难怪谢知府视你如珍宝,舒女侠果然是厉害。来,喝酒。”
三人喝着酒,但舒婉只喝了两碗便不再喝了。
这时候的酒都是粮食酿造的,赵氏打这酒明显是掺水的,所以喝了两碗舒婉也未觉得不妥。
黄彪心里高兴,与王猛喝个痛快,直到夜幕降临,这才散了。
临走前,王猛道,“你明日走时从鳌山卫走,我给你收拾一些干货带回去,正好快过年了。”
舒婉倒是没拒绝,“行。”
从罗家出来,黄彪又是一步三回头,罗茵笑道,“回吧,不是还有几日便旬休了。”
一听这话,黄彪顿时高兴,“我到时再来。”
待罗茵将门关上,黄彪才瞧了舒婉一眼,“夫人,我得回去了,等过几天我再去给您送年。”
舒婉点头,“好,到时我置办好酒菜,咱们三人好好喝一杯。”
“好。”黄彪突然跪下,给舒婉磕了一个头,“夫人大恩,没齿难忘。”
舒婉哭笑不得,赶紧将他扶起来,“你这话说的外道,咱们分明是相互守候,多少次若没有你,他谢怀谦早就死了,若非有你,当初我又如何能放心的留他在城内。咱们从未是主仆,也非其他,我们是家人。”
黄彪一愣,大块头站在那儿瞧着有些呆傻。
“快走吧,莫让王指挥使等急了。”
黄彪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笑道,“家人?”
舒婉点头,“嗯,家人。”
黄彪兴奋的上马,扬鞭而行。
回去客栈,舒婉熟悉一番便早早躺下,第二日天才擦亮,免得城内百姓再过来,忙退房出门去了。
结果才出客栈,便瞧见一人坐在客栈门前,早不知坐了多久,瞧见舒婉出来,当即上前喊了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