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朝左侧看去,就见几个农户正往这边过来。
舒婉笑道,“老伯,您喊我?”
“是呀,是呀。”
几个农户到了近前,瞧着舒婉就想跪下磕头,舒婉连忙将人搀扶起来。
一旁的农妇上下打量舒婉,好半天道,“你真的是舒女侠?那个杀了那么多人的舒女侠?”
舒婉微微蹙眉,尚未说完,她旁边的男人呵斥道,“你说什么胡话,那是倭寇!倭寇又不是人,杀了又如何?如果是我们碰上了,哪个不是豁出命去杀倭寇,而我儿子便是死在倭寇刀下,如何不能杀?”
那妇人张了张嘴,似乎有些畏惧男人,竟不敢再开口。
趁着舒婉与其他几个农户说话之时,那妇人仍旧打量舒婉,她手中拿着一把镰刀,似乎正要去割豆子。
她眼中的情绪变幻莫测,不易察觉时愤恨的情绪越来越满。
突然妇人举起镰刀咬牙切齿的扑向舒婉,“我要杀了你,你杀了我男人,我要杀了你……”
变故来的太快,几个农户顿时傻了眼。
舒婉冷眼瞧着,根本不给镰刀落下的机会,迅速出脚将人砰的踹了出去。
那妇人挣扎起身,“杀什么倭寇,那都是我大周朝百姓,你杀我男人……”
见她还要在胡说下去,舒婉直接一脚踩住她,再将她头巾扯下塞入她口中,抬头问道,“这是谁家女人?”
最先说话的男人呆呆道,“是,是我家的……”
“这是你妻子?那她怎的说我杀她男人?”舒婉心中已有猜测,这种事决计不能宣扬出去,不然会引得百姓对朝廷的不信任,到那时原来那些军护的家人才是真的没有活路。
纵然没有一个清白的,但总不能全都给杀了。
男人解释道,“我家娘子和孩子在以前倭寇进村时都死了,这是我去年才另外娶的娘子,她原来的丈夫死了……”
舒婉拧眉,男人茫然道,“舒女侠,她为何说你杀了她男人?”
另外几人也是觉得惊讶,对于女人的话有些不信。
另一个妇人道,“她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早先便听她在家念念叨叨说以前如何如何的好日子。真要有好日子又如何变成现在这模样。”
舒婉颔首,“我也这样认为,但她攻击朝廷命官妻子,此事我必然不会罢休。”
见男人还想出言求情,舒婉冷眼扫过去,男人竟不敢再开口。
舒婉喊了一人过来,“将这妇人押送到即墨县衙去。”
说罢又与几个惊惶的农户道,“我自认从未杀过不该杀之人。倘若我真的杀过她的丈夫,定然是因为她的丈夫该杀。告辞。”
舒婉转身离去,男人突然没了妻子痛哭起来。
可这世道谁又不苦?
妇人若忘却前尘往事好好过日子,未尝没有更好的未来,偏偏还惦记以前的男人。既然如此,那就得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舒婉回到车队,宁氏见她闷闷不乐,便询问发生何事。
舒婉摇头,“没什么大事,就看着百姓生活困苦,觉得有心无力。”
闻言宁氏不免劝慰,“去年你们送回去的番麦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今年眼瞅着也要成熟,待到时候送入京城,再分往各地,便能解决很大的粮食问题。这已经是功在千秋之事。与旁人比起来,你与二郎为百姓所做之事已经是很多人达不到的高度,切莫因为此事心里愧疚。只要尽力了,就不愧对谁。”
舒婉点点头,“我明白。”
待回去莱州府,那二十亩玉米也要成熟,只要产量合格,便能挑选更合适的种子,再分发下去。
当初种下时她偷摸将空间里的一些种子掺在里头种下去,倘若能有格外突出的,想必就是那些,到时候能留种最好,产量也能上去。
“等回去我要亲自收番麦。”
宁氏笑了起来,“好,到时候我也要试试。”
因着番麦贵重,又要留种,即便知道新鲜的番麦煮了好吃,舒婉也没敢多掰,只掰了几个煮了给延哥儿和宁氏尝了。
待明年扩大种植面积,便是想吃多少就多少了。
很快到达鳌山卫,在门口时便瞧见黄彪大步走来。
“夫人,老太太。”
黄彪到跟前便给宁氏磕头,“劳累您跑这一趟了。”
“那有什么打紧。”宁氏笑眯眯道,“闲着也无事,正好来凑个热闹。”
黄彪如今是百户,在鳌山卫官员居住地外围分得一套小院子,正屋两间,偏房一间。
因他们过来,黄彪这边住不下,王猛直接来了,“直接住到我那儿去,我那儿宽敞的很,人又少,让我那儿也热闹热闹。”
宁氏有些好奇,“你夫人和家人没过来?”
王猛摇头,“他们嫌这里穷乡僻壤不肯过来,要在京城待着,我也就随他们去了。”
舒婉一家的确没个住处,只得住到王猛那儿去。
王猛虽没带妻子儿女,但这边却有两房美妾照料。
进去王家,那俩小妾也未曾露面,一应准备都是由一个老嬷嬷代为收拾准备。
听王猛道,“这是我的奶嬷嬷,从京城专门过来给我看家守院的。”
舒婉点头,“有劳嬷嬷。”
老嬷嬷客气回礼,“大人的贵客自当好生招待。”
作为从三品指挥使,居住的院落自然也是最大,不过因为是在卫所,面积上来说也不过三进,舒婉他们住在一个跨院,简简单单。
舒婉之前还是在聂勋住在此处时来过,故地重游,竟有另一番感觉。
这边才收拾好,外头突然有人来报,“夫人,即墨县钱县令来了,请求见您。”
舒婉知晓约莫是因为路上那农妇之事,便叫人将人请进来。
跨院中有一偏厅,舒婉换过衣服进来,便见钱县令已经等候。
见她进来,钱县令竟噗通一声跪下了,“夫人,下官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