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已定,后续要做的却有很多。
一座书院,光有山长不行,还得有教官。
这教官从何处来出,就大有讲究。
按照舒婉上书所写,如何提高军人的体能她能做,教授弩箭和拳脚功夫也可以,但她一人力有不逮,还需要有人从旁帮助,一些杂事她也不想管。
再有,舒婉认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只有一身蛮力并不可靠,最好还配备几名教书先生,不需要教多高深的学识,够他们识字便可。
另外,若跟随商船出海,最好有懂得番邦语言之人教授水军最基本的语言,这又涉及到鸿胪寺官员。
海运利润多大,看泉州便知,若能过去,谋得一官半职,那岂不是很好?
所以旨意下来后,各方势力便开始奔走,想要安排人手过去。
求到杜婧云跟前的不知凡几,但杜婧云也说了,“我是礼部的,不管吏部之事。”
一句话便将这事推出去。
而找到时杰那儿的人也是不少,就连时家大房也动了心思,老太太便趁机将时杰喊过去,对时杰道,“那谢怀谦不是你徒弟吗,给你侄子安排个位置。”
时杰被老太太气笑了,“合着您当市舶司是我开的呢。”
老太太冷着脸道,“那就在要开的武院中谋个职位,当个副山长什么的。”
时杰作揖,认真道,“母亲,如今我只是四品官,这辈子可能也就四品官,能收谢怀谦为徒已经是这辈子烧了高香,您要是想要我早点死,您就继续闹腾,跟着我大嫂一起闹,那就尽管闹。”
说完时杰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站在那儿,任凭老太太发落。
时老太太气愤道,“咱们才是一家人,你就这么不肯帮自己的侄子?”
“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我要怎么扶?”
时杰站在那儿仍旧不动,除了将老太太气的要命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在一片热闹中,会试榜单出来了。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春闱上。
尹广庆看着榜单上自己的名字,顿时兴奋起来,旁边之人钦羡道,“恭喜尹兄高中进士,尹兄与谢大人有同窗情谊,兴许便能将你借调过去呢。”
闻言尹广庆也期待一番。
这两年他没少往谢家跑,在宁氏面前也混个脸熟,写信之时想必也能提及一二,若真能靠着这份情谊过去,说不得也能得个好前程。便是在谢怀谦手下做个县令不也能轻松一些。
一抬眼碰上徐子睿,不由笑了,“不知徐兄中了多少名?”
徐子睿脸色不好,应该说极为难看。
与谢怀谦同科而考时他不幸分到臭号,后来被抬出来的,那一次没中,去年好歹中了举,此次春闱竟又分到臭号,如今又是榜上无名。
偏偏尹广庆顺利中举又中进士,徐子睿如何能心里舒坦。
徐子睿阴沉的瞪了他一眼,“尹兄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想要攀上谢怀谦,就是不知谢怀谦还认不认你这同窗,是否愿意让你攀这高枝儿了。”
说完徐子睿气哼哼而去。
尹广庆险些维持不住脸上表情。
不远处赵蔚等人也在看榜单,几人神色,似乎也是榜上有名。
他抬眼看着榜单,一直往后看,却没看到二人名字,又往前看,竟发现好几个昔日同窗。
他们的名次都比他要好。
尹广庆知晓,这几年谢怀谦曾帮扶过他们,这其中酸涩,让他心里不安。
他与谢怀谦终究形同陌路,而与徐正贤不也是如此?
朝廷似乎也是有意培养新人,莱州武院人选还有市舶司各级官员人选迟迟未能定下。
殿试之后,承志帝倒是未曾像上一科一样全都下放地方,反而按照以往惯例进行调整。
一甲和通过馆选之人,可以自行选择留京城还是保留翰林院资格去地方,而未通过馆选之人则老老实实等待候缺往地方上去。
有了先帝的前车之鉴,承志帝的做法显然更温和一些。
尹广志未能通过官选,也未能被委派去莱州府,大失所望。
倒是徐正贤,竟在三年任期满之时被调任莱州府市舶司任副提举,从六品官职。
这让尹广庆红了眼睛,可也没法子,再去谢家,发现谢家竟关门谢客,何等原因,一目了然。
远在莱州府的舒婉夫妻一直等到四月下旬,朝廷委派的一干地方官员才陆续到了莱州府。
徐正贤的加入让谢怀谦很是高兴。
这几年徐正贤作为县令虽算不得出挑,却也做的有声有色,因其为人圆滑,与上司也交好,来市舶司与商人打交道倒是合时宜。
老友相聚,谢怀谦特意请徐正贤吃了一顿接风宴,接下来便以官职相认,公事公办。
再两日,朝中宣旨太监与黄彪一同带着一些人来了。
熟悉的宣旨太监,见到舒婉第一句话便是,“英国夫人,奴婢在这儿给您贺喜了。”
何喜之有?
舒婉便明白了。
等圣旨宣读完毕,整个莱州府沸腾起来。
一干从京城来的官员原本怀着希冀,可瞧着莱州府如今模样,竟又有些后悔。
再看他们以后的顶头上司,不管是市舶司提举,还是武院山长,年轻的可怕。
听闻英国夫人才二十二岁,比他们都年轻。
可人家能打。
时间不等人,谢怀谦当即召集官员筹建市舶司建设,而舒婉则负责武院的建设,工程浩大。
要建设便需要人手,自然要从莱州府境内召集,工钱便要出。
好在年前谢怀谦募捐那一笔钱尚未挪动,此时正好用上一部分。
舒婉提前画好武院的修建图,让工匠按照图纸进行修建。
从京城来的各类教官也不能闲着,在此期间直接送去水军集合地进行就地教学。
夫妻俩也就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在一张炕上,白日里很少有碰面的时候。
谢怀谦无奈道,“没想到竟是这样忙。”
忙碌中五月份到了,番麦也要种植了。
而此时,莱州府又来了客人,胃口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