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厉菖蒲不在屋子里,江听夏拿起圆形的红色塑料镜子照了照,眼睛还是不可避免得微微肿起,她赶紧又用凉水敷了敷。
转身看到桌子上李春苗赔的二百块钱,江听夏伸手拿了起来,昨天晚上她就想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被江家抛弃骗来替嫁,厉菖蒲又因为初印象厌恶她,不想跟她做夫妻,她又何必上赶着呢。
看得上你的人自然看得上你,看不上你的人再怎么着也没用,就像当初她的身份被林妈挑明,她也试着谨小慎微多加讨好,无事发生自然是千好万好,一有事情,她还不是被推出来顶包。
尽人事听天命,到真有那么一天,厉菖蒲要和她离婚,赶她走,她绝不会赖着不走,既然这样,现在她能做到的就是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了。
她把那二百块钱收好。
她不做江家的大小姐,就要自怨自贱,自己看低自己么?她偏不,她做自己的大小姐就是了,厉菖蒲说她是什么大小姐脾气,那她就再不忍着了,一切以自己舒坦为主。
房门被推开,是厉菖蒲。
他看见江听夏醒了,也不用刻意放轻动作,大步走进来,“有要洗的衣服没有?”
江听夏回道,“没有。”
厉菖蒲被她冷冰冰的态度噎了一下。
这两天江听夏跟他在一起,无论是笑是闹,开心还是不开心,眼里总透着股狡黠,突然变成这样板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厉菖蒲一时不大习惯。
他快速装作没听懂她话里的疏离与拒绝,眼睛看向她换下来的外套,“反正我也要洗衣服,顺手的事。”
这次不等江听夏回答,他胳膊长,一把把江听夏的衣服拿起来走向屋外,动作快得江听夏都反应不过来,江听夏无奈追出去,“我自己会洗,不麻烦了。”
听了这话,厉菖蒲却没有放手的打算,紧紧抓着手里的衣服不松手,“不麻烦。”
这人看着挺正经的,怎么干这么赖皮的事情,自己说得很明白了,他连拒绝的话都听不出来?江听夏懒得再跟他说,直接上手抢自己的衣服,结果一用力,丝制的料子刺啦一声,竟然被两人扯裂了。
江听夏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衣服,她来时,轻装简行,就只带了一个手提行李箱,本来就没两件衣服,现在又毁了一件,现在好了,换洗都费劲。
江听夏气得瞪了厉菖蒲一眼,怒气冲冲地把破了洞的衣服朝厉菖蒲身上丢去,“洗去吧,给你了。”
厉菖蒲站在原地,一团衣料被扔在他怀里,看着被扯坏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粗糙的手掌,一时懊恼不已,昨天的事儿还没完,今天又因为自己手劲儿太大,弄坏了她一件衣服,看着江听夏气鼓鼓离开的背影,他赶紧追上去,“我赔你一件。”
话音刚落,江听夏进了屋子,还顺手关了门,厉菖蒲被堵在门外,吃了个闭门羹。
他哪里有哄女孩子的口舌,看着紧闭的木门,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这时,听见院子里传来些响动。
厉菖蒲警惕的看去,却看见赵勇正扒在两家人相隔的墙头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厉菖蒲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从屋门口走开,迈步到小院中间,“看什么?”
赵勇嬉皮笑脸的,“看你这副贱骨头样,人都说了不用你洗,你还抢。”
赵勇看了一眼厉菖蒲抱着的衣服,两手一摊,“马屁拍马腿上了吧。”
“要不你给老哥洗,老哥承你的情……”
话还没说完,赵勇就看见眼前黑乎乎一片,什么东西带着水花直朝他的面门而来,一时间没躲过,那玩意竟然直接拍在了他脸上,冰凉一片。
赵勇糊了一脸水,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清楚袭击他的暗器是一件厉菖蒲的湿答答的外套,他也不生气,和厉菖蒲认识几年了,没见过他这副上赶着还吃瘪的样子,不由得就想嘴贱开开他的玩笑。
赵勇抹了一把脸,“噗”
“好兄弟,就当你大早上给我洗脸了。”
厉菖蒲作势要端起洗衣盆,“还要吗?顺便给你洗个澡。”
赵勇急忙跳下了矮墙,“算了算了,你这水太凉。”
张红香听见动静走进院子,一把拽住赵勇,看他身上湿了大半,随手扯下院子里晾衣绳上的毛巾给他擦水,手上使了些力气,有些埋怨,“人家两口子吵架心情不好,你上赶着找收拾干什么。”
厉菖蒲尴尬的咳了两声,走过去叫了声“嫂子。”
他和赵勇是老朋友,随便怎么闹,但是家里媳妇看见了,人家心里肯定不舒服,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张红香抢先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嫌我家老赵嘴笨,不会说话,惹得你心里不舒服不是。”
厉菖蒲和赵勇两家本来是一个院子,但是他们部队情况特殊,因为是临时派的驻扎点,条件不好,人多地方小,住房紧张,就在一个大院中间象征性的搭了堵矮墙,算是分开两户人家,但是一探头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像厉菖蒲这样的大个子,更是啥也挡不住。
所以不耽误几个人隔着墙说话。
昨天郭刚,李春苗闹得那一遭,张红香和赵勇蹲在墙角听的清清楚楚。
张红香看了一眼厉菖蒲家的屋子,跟厉菖蒲说道,“弟妹跟你闹别扭了吧。”
自家的事情,厉菖蒲不想跟外头说,但是又怕张红香他们误会是江听夏闹脾气,对她风评不好,他家的风言风语够多了,只好解释,“没有,事情说开了就没事了,她不是不讲理的人。”
赵勇看了厉菖蒲一眼,感叹他就是长了张正经脸,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那刚才鼻子都差点让门撞扁的人是谁。
张红香自顾自说着,“就该跟你闹,你说说你,事情都没搞清楚,回来就发脾气,多吓人,我隔着个院子看你那样都吓得心里直突突。
张红香这话是真的,昨晚上厉菖蒲那脸色,五米开外没人敢靠近他。
听了这话,厉菖蒲忍不住回忆昨晚他的样子,说话都有几分磕巴,“有、那么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