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菖蒲吃完酒席,急着赶去训练,家都没回就走了。
江听夏一个人回了家,她先给菜盆里泡着的猪蹄和排骨换了水,又泡了一把黄豆,等着厉菖蒲晚上回来,直接炖就行了。
时间还早,江听夏挑了几根青色,嫩粉色和米黄色三种颜色的绳子,编成了一根两指宽的手绳,戴在手腕上刚好可以遮住伤口。
这手绳编起来费时费力,她本来想多编几个花样不同的,有个替换,谁知才编了一个就腰酸背痛,干脆把工具收起来,出门走走,活动活动。
一不留神走得远了,江听夏都走到了家属区外面。
她本想回家去了,却被人叫住,她停下脚步一看,这人有几分眼熟。
那人压低声音,“妹子,还记得我不,昨天卖猪肉的那个。”
看着男人手臂上挎着遮布的竹篮,江听夏就想起他了,说道,“是你啊。”
陈向东笑着说,“是我,妹子,昨天送来的肉吃了吧?味道怎么样?”
江听夏想起昨晚那顿饭,确实吃得舒心,猪肉肉质鲜嫩,炒菜还是炖汤都是一绝。
“好吃。”
男人有几分得意,“那是,这肉绝对新鲜,咋样,再来点?”
江听夏摇摇头,“昨天买的还没吃完呢,不要了。”
男人听了劝道,“现在天气凉,能放住,要不然拿盐巴阉了也能放十天半个月的。”
“这样,你要是要,我给你比昨天还便宜的价格,一斤再便宜两分钱怎么样?”
倒不是钱的问题,家里就她和厉菖蒲两个人,实在是吃不了那么多。
不过,卖手表的钱还在她身上放着,江听夏都不想把这钱放进自己的小金库里,这钱拿着烫手,给它找个去处也好。
江听夏问,“你这猪肉新鲜吗?”
男人回道,“妹子,你昨天也看见了,咱们是现杀现卖,都不隔夜,你说新不新鲜,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低于二十斤不卖。”
二十斤,买那么多,哪儿能放的住?
不过要是能做成腊肉,就能吃好久了。
江听夏心中一动,说道,“多买些也行,你们得给我把这肉加工一下。”
“不过你放心,我可以给加工费。”
男人一听,还有这好事,问道,“怎么个加工法?”
江听夏说她想把肉做成腊肉腊肠,男人了解了个大概,一口答应了,“行啊,没问题,就是有的调料不好买,还贵。”
那些调料,江听夏让他去中药店看看有没有,到时候肉钱,调料钱还有人工费都一起算。
江听夏粗略说了一下,光说她单独要的那两只火腿,陈向东就吓一跳,“你要这么多?”
江听夏:“怎么?你怕我给不起钱。只要肉好,我可以付定金。”
陈向东看出来了,这是个不差钱的,脑瓜子一转说道,“妹子,我给你交个底吧,我那儿还有两头猪,个头都不大,一百斤出点头,只要你要,我一起宰了都卖给你,你看你除去两只火腿,还要做腊肉,香肠什么的,两只猪对你来说也不多。”
“你要是都能拿了,一斤肉我给你按六毛算。”
江听夏对这个没概念,粗略算了一下价格,完全付得起,甚至还有富余,想了想就同意了。
陈向东准备的一堆劝说还没说出口,就见江听夏同意了,心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出门就让他碰见财神爷了。
两人就这么说好之后,陈向东说明天杀猪,江听夏下午过去安排具体怎么做就行。
这么大的买卖,陈向东连定金都没要,他根本不怕江听夏这么一个小姑娘说大话,反正部队家属区在这儿,她话说出去了,人就跑不了。
于是屁颠屁颠跑回山里逮猪去了。
……
就这么说了几句话,天都暗了下来,江听夏看见有三三两两个人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她干脆又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
直到看见厉菖蒲走过来。
他今天很奇怪,不好好穿鞋,反倒把鞋子提在手上,再一看,裤脚挽到了膝盖上,身上还粘着星星点点的泥巴,连脸上都粘着泥,他喊了声她的名字,“江听夏。”
厉菖蒲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江听夏在这里是等他下班?
他这副模样让江听夏不忍直视,她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厉菖蒲看看自己,一摊手,解释说,“下午参加基层训练,赶上泥地,就这样了。”
江听夏撇了撇嘴,离他远了些,“那,回家吧。”
厉菖蒲问,“你来干什么?有事?”
江听夏回道,“没事,在家里坐了一天,出来走走。”
厉菖蒲看着江听夏落寞的背影,觉得她有几分可怜,这地方一定很无聊吧,她在家一待就是一天,就算出门走走,这么个小地方不到半小时就逛完了,而且不是草就是树,不然就是远处连绵的大山,空旷的平原,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一米,江听夏总是不时转过身,看着厉菖蒲一双大脚踩在土地上,带着好奇,声音脆生生的,她问,“厉菖蒲,不穿鞋真的可以吗?踩在地上脚不疼吗?”
厉菖蒲看着她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被风吹起,在小腿处卷起微小的弧度,一时竟产生了想替她拽着裙角的想法。
好在他什么也没做。
“能行。”他说。
江听夏跟个花蝴蝶一样,不好好走路,还时不时回过身,去看一眼打赤脚的厉菖蒲,不专心走路的结果就是被路上的小石子拧了一下。
她的皮肤娇嫩,隔着鞋底还疼得哎呦了一声。
随后气愤地将那小破石子一脚踢飞出去。
厉菖蒲看着她气鼓鼓的后脑勺,头顶的头发还随着她踢石子的动作弹了两下,原本绷着的脸终于忍不住笑了。
江听夏立刻转过身来,看着他,“你笑我?”
厉菖蒲正色道,“没有。”
江听夏狐疑地看着他,她才不相信,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亮晶晶的笑意都未散去,他明明笑了。
她看着厉菖蒲,不示弱地说道,“你还笑我,皮糙肉厚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