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些东西,陈向东两口子可费了不少功夫,当天先是送了一趟鲜肉和猪油,第二天送足足在卤水里泡了一夜的卤肉,腊肉腊肠则是一个礼拜后,厉菖蒲自己去取的。
他看见这堆东西,说真的,人有些傻眼。
怎么形容这令人震撼的一幕呢?
肉山肉海!
不是,文海市的人买肉都是这种规模?
江听夏让他来取肉的时候,他以为至多几十斤,只拿了十几块钱就出了门,看这样子,钱明显不够,只好说道,“等下一趟过来拿东西的时候,我再给钱。”
他估摸着这么多东西,要一百五以上了,家里的钱不够,得去借钱应急,没想到陈向东说,“钱给过了。”
厉菖蒲问,“江听夏给的?”
陈向东如实回答,“对,她来买肉的时候,钱一次性就给清了。”
厉菖蒲问了句,“她付了多少钱?”
陈向东想到这个就笑得合不拢嘴,今年他可是发了一笔,如今听厉菖蒲这么一问,以为他是作为家里的男人对这笔买卖有什么疑问,那能行嘛,这两口子如今可是他的财神爷,可不能留下误会,于是解释道,“猪肉是上了称的,你家拿了二百一十三斤,共一百三十二块六分,调料费花了十一块三毛,人工费跟妹子说好的,给二十,总共是一百六十三块三毛六,抹个零头收了一百六十三块,绝对没多收钱。”
一百六十三块,江听夏自己付的,她卖手表的钱。
老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以前他吃住都在部队,对金钱没实感,如今才算明白这句话了,一百六十三块,像一记闷棍打在他身上,男人赚钱养家天经地义,可江听夏跟着他,吃口猪肉还得卖自己的手表。
如果不是他囊中羞涩,怎么会这样。
江听夏会怎么想呢?跟张红香那样埋怨他过分补贴家里吗?他又该怎么做呢?恐怕他和赵勇的选择一样,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妹子,不可能不管她。
厉菖蒲明明知道她会怎么想,他又会怎么选,却还是在有意无意回避这个问题。
看吧,人在问问题的时候,心里都是有答案的。
……
一方面为了避开人,毕竟腊肉腊肠来路不正,肯定不能太显眼,只能一小包一小包的拿,再一方面就是这猪肉的量确实不少,厉菖蒲搬了三次才终于都拿回去家去。
腊肉腊肠挂在了杂物间,厉菖蒲把窗户打开,保持通风,阳光也能照进来。
厉菖蒲看着满满当当挂了一屋子的肉,猛地抽了抽嘴角,如果让江听夏那个小鸟胃一个人吃,估计能吃到她白发苍苍。
……
早上的时候,章昕冉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串门。
江听夏挺喜欢她的新名字的,她说这名字是她丈夫给她起的,想到婚宴那天见到的那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江听夏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坐了一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她就用热水烫了一块面,用来蒸春饼,正好家里有卤好的猪耳朵,配着春饼吃正好。
章昕冉干活是一把好手,有她帮忙,很快就做好了一桌子菜,吃春饼就是一定要配菜丰富。
素菜江听夏只准备了一道炒土豆胡萝卜丝,一道炒合菜。
剩下的几乎可以说是猪肉宴,因为猪肉太多吃不完,江听夏只能可劲霍霍,炒了一个京酱肉丝,一个香辣肉丝,肉沫粉丝,爆炒猪心,还有油煎梅花肉。
再切了一盘猪头肉凉拌,配盐水口条,一个红油耳片,一个卤护心肉,外加一盘切得细细的葱丝。
章昕冉和孩子们走得时候,江听夏硬要她们额外再带一大份卤肉走,不为别的,就是太多了。
江听夏这次买肉后知后觉,发现有些失策,她根本没想到一百块能买这么多东西,就单说那两个猪头,竟然炖出来那么一大锅,不知道要吃到何年何月。
此刻,她巴不得有人上门替她分担分担。
厉菖蒲中午回来得比平时稍微晚一些,不但如此,他手里还提着一只被绑住双脚的野鸡。
江听夏惊呆了,“这哪儿来的?”
厉菖蒲把野鸡扔在地上,嫌它吵,他把野鸡的鸡喙也顺带给绑住了。
“山里碰见的,就抓回来了。”
他说得轻松,江听夏也没在意,因为她小的时候,江老爷子带着她去过这种山里度假,漫山遍野都是野物,随随便便就能抓到一只,根本不费什么事,在山上捉一只野物俯拾即是,简单得很。
她和爷爷做的陷阱,一夜过去里面很多野鸡野兔什么的,不过他们不是为了吃,就是图玩,最后多也是放生了。
那些小动物很可怜,又很乖,她小时候好奇心重,去摸这些野物,也完全没危险,温和得就像宠物一样。
眼前厉菖蒲带回来的这只野鸡还挺不一样的,很有性格,被扔在地上还十分有精神地扑腾了几下,试图飞起来。
江听夏被这野鸡的扑腾吓到了,后退几步,说道,“我以为它要飞到我脸上了。”
厉菖蒲知道她胆子小,安慰道,“不会,我把它翅膀剪了,飞不起来。”
江听夏指着野鸡明明还在的翅膀,说,“这不是它的翅膀吗?明明没有剪掉。”
厉菖蒲解释道,“我说的剪翅膀,只要剪掉翅膀上的长羽毛就好,它就飞不起来了。”
江听夏听他这么说,困惑了,指着厉菖蒲带回来的野鸡说,“不是啊,我从小见的野鸡就是长这样的翅膀,它们天生就这样的呀。”
厉菖蒲也觉得疑惑,野鸡有天生被剪了翅膀的,他问,“是吗?”
厉菖蒲又说,“那你见到的就是已经被剪掉翅膀的野鸡。”
江听夏立刻否决,“不可能,野鸡是我们在野外捉住的。”
谁会给野鸡剪翅膀啊?野人么?
她想了想,说,“那就是咱们两个见到的野鸡品种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