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夏给有些蔫的安茜夹了一块排骨,“安茜,你多吃点。”
“看你,才几天,人都瘦了一圈。”
安茜勉强扯出一个笑。
江听夏伸出手在坐在她身边的厉菖蒲大腿上掐了一把,对安茜说道,“上次那个来相看的,我觉得不好,咱们再看看别的。”
安茜眼神黯淡了几分,“是不是人家没看上我。”
江听夏赶紧岔开话题,边说边掐厉菖蒲的大腿,“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男人,这个不行,咱们就看下一个,你千万别把这当成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厉菖蒲疼得嘶了一声,看了一眼正在跟安茜说话的江听夏,她下手可真够狠的。
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你掐我干什么?”
江听夏靠过去,皮笑肉不笑,小声说道,“谁让你介绍的人不靠谱。”
江听夏的手指在厉菖蒲大腿上拧了一个圈,厉菖蒲简直倒吸一口凉气。
他睁开眼睛,不动声色把江听夏的手拉住,按在自己大腿上,不让她再下死手掐自己。
安茜神情低落,“听夏姐,文海那边开的出行证明,时间要不够了。”
她叹了一口气,“再这么下去,我恐怕就得带着爷爷回去了。”
江听夏听着这话,也是一阵沮丧,看着厉菖蒲,她无奈地想,难道真要考虑他介绍的文盲。
……
张红香突然从被窝里坐起来,吓了赵勇一跳,“大半夜不睡觉,抽什么风?”
张红香颇有些兴奋,“我知道该把谁介绍给听夏她妹子了。”
赵勇看她那副高兴模样,不禁好奇地问道,“谁呀?”
张红香神神秘秘道,“梁满仓咋样?”
“我今天在食堂碰见他了,说了几句话,说的说的,我就想起听夏她妹子了,两人多合适。”
赵勇切了一声,翻了个身,“我还以为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呢。”
“老厉他们家要是能看上梁满仓,还用你说媒。”
“老厉自己就去说和了。”
张红香说道,“她家妹子这几天被人拒绝了多少次了,就是仙女,脚也得落地不是。”
“她那个条件,梁满仓算是不错的了,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的,这问题不就是年纪大点,职位低点儿嘛。”
张红香越想越觉得可行,这事说成了可有一个大媒人红包呢。
“明天我就跟她们说去。”
“就凭我一张嘴,还说不成这婚事。”
赵勇却说,“我看你要是去说了,老厉他媳妇能拿个扫帚把你打出来。
张红香啊了一声,“不能吧。”
“咋不能,老厉他媳妇那个脾气。”
赵勇啧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对江听夏的印象可一直不怎么样。
张红香却想,她先试着提一提,要是看她们脸色不对,她再改口不就行了。
于是第二天她就去了江听夏家里串门。
她拉了几句家常,然后喝了一口水,缓解了紧张的心情,说道,“听夏,我昨天去食堂给我家那几个皮猴打了几个菜开荤,结果就碰见一个人,这人呢,叫梁满仓,说起来还是我和老赵的老乡,都是一个镇上的,大家有这层关系,倒是也常来往。”
江听夏听着听着就知道张红香的意思了,就是给安茜介绍对象的事儿,她接着听下去。
张红香说,“这人是个大高个,个子跟你家厉团长差不多,还读过书,写的一手好字,我家过年的对联就是他写的。”
张红香又接着把昨天想好的夸梁满仓的词说了出来,“这可是个热心人,有什么事找他帮忙,他一准帮你。”
“是个内秀的人,拿绣花针给自己补衣服都会。”
张红香一拍大腿,“他还没结婚,我一下子就想到你这妹子了,你这边觉得咋样?”
江听夏看了一眼在旁边抹桌子的安茜,没有下结论,张红香说了这么久,都是挑着夸人的话,她于是问了几句。
“这人多大了?”
张红香一下子没了刚才那股兴奋劲儿,“这人年纪大了些,二十……九。”
江听夏脸色沉了下来,比安茜大十岁了。
她都没心思往下打听了,可这几天安茜的婚事到处碰壁,她也只好耐下性子又问道,“他在部队里是什么级别?”
张红香心里发虚,这怎么一上来就问了两个撞到枪口上的问题,但也只好回答道,“班长。”
江听夏心里一沉,又问,“他是城里人?”
张红香咽了一口口水,“老家是农村的。”
江听夏看了张红香一眼,吐出一口气,面色不好,这张红香怎么这么不靠谱,什么人也敢介绍。
二十九的年纪,还没有提干,到最后很大可能是要退伍回家,安茜要是跟他结婚了,还得跟着他回农村老家种地。
张红香也看出江听夏不满意了,赶紧找补道,“他人可精神了,模样也端正,最主要的是他人好,那对媳妇不就更好了。”
“我跟他说了你妹子的要求,他那边说能接受。”
江听夏都想撵人了,她让厉菖蒲给安茜介绍的再怎么也要是个军官,这张红香倒好,上下嘴唇子一碰,这么个条件都让她说出花来。
张红香见状慌忙解释,“我没有给你瞎介绍,你只要见过他,就知道嫂子是真心实意给你妹子找对象的。”
“不管怎么说,先见了面再说。”
江听夏越听越生气,这种条件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安茜跟着他能有好日子过。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安茜却突然说道,“听夏姐,我同意见一面。”
张红香面露喜色,“对嘛,咱们就当坐一块说说话,成不成的还不是要你们点头。”
江听夏面色不虞,却也不能下安茜的面子,板着一张脸把张红香送走后,这才拉着安茜,“你怎么就同意了,那人都快三十了,跟你不合适。”
安茜摇摇头,“听夏姐,我这个条件,别人不挑我算好的了,我哪还能挑别人呢。”
江听夏不高兴了,“你怎么这么想。”
“你哪儿比别人差了,你年轻漂亮,又读过书,手里还有余钱,配个军官不是绰绰有余。”
安茜一脸苦涩,“什么军官不军官的,我不在乎,最重要的是人要老实厚道。”
“听夏姐,你知道我和爷爷的情况,跟我过日子是很麻烦的事情,照顾瘫痪在床,连吃饭和上厕所都不能自理的老人,一趟一趟地去医院,日子一久,对我们爷俩如何,全凭那个男人的良心。”
安茜看着门口,“我刚才听隔壁嫂子说那是个热心肠的人,这样挺好的,很适合我。”
江听夏看着安茜麻木的一张脸,心疼万分,“安茜,你不要这么悲观。”
江听夏无奈地想,要是一个独身的女人不会被人盯上,受欺负就好了,那样安茜拿着钱也能和她爷爷安稳地过日子,何必非要找一个男人撑腰,只是环境如此,也不由人。
在文海的那段经历,安茜差点被当成一块肥肉生吞了,真是想想都后怕。
江听夏拉着安茜的手,试图安慰她,“还有我呢,我不会不管你的。”
安茜心里五味杂陈,最后只是说道,“听夏姐,谢谢你。”
即使江听夏说她不会不管她,可站在安茜的角度,也没办法再赖在她家里打扰她和姐夫了。
这几天,因为她和爷爷,厉菖蒲都是在宿舍里睡的,两口子天天分居,安茜哪里过意得去,而且,因为她爷爷的身体状况,这屋子里总是充斥着一股散不去的味道,江听夏是那么讲究的一个人,也是硬忍着罢了。
安茜答应相看,也是着急,她不想再给江听夏两口子添麻烦了,男方条件差点她也认,反正她的人生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挑剔的,不如快刀斩乱麻,再怎么也比在文海被人盯上吃绝户的好。
看着江听夏愁容满面,安茜笑了笑,不想让江听夏太担心,于是安慰道,“听夏姐,你不要这个表情,我只是说同意相看,又不是立马结婚,说不准,那真是个不错的人呢。”
安茜都这么说了,江听夏也就答应了他们相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