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鸣话音刚落,不敢等厉菖蒲说话,他就又迫不及待解释道,“我跟安茜见过面,就在您跟我说让我去跟安茜相看的第二天,我们就在市里碰见了。”
他情绪有些激动,“我们那么早就见过了。”
“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她。”
章鸣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时间紧迫,安茜和梁满仓的婚事像把刀一样悬在他的头顶上,他顾不上其他,一股脑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团长,让我跟她见一面,我想跟她说清楚。”
厉菖蒲面色铁青,伸手在章鸣肩膀上猛捶了一拳,打得章鸣站不住,后退了几步。
厉菖蒲咬牙道,“你要说什么?”
“她跟梁满仓都要结婚了。”
厉菖蒲真生气了,章鸣太离谱了,别说梁满仓是他的战友同事,就是一个陌生人,他也不该做这种道德败坏的,破坏人家婚姻感情的事情。
章鸣看厉菖蒲这态度,心凉了半截,喉咙里带上了哭腔,对着厉菖蒲委屈道,“现在不是还没结婚吗?结婚报告都没批下来。”
厉菖蒲呵斥道,“章鸣,你简直不像话,脑子里有没有基本的道德观念?”
“梁满仓是谁?那是你战友,是你兄弟,他和安茜的关系已经定了,你要跟他抢女人!”
厉菖蒲指着章鸣的脑袋,骂道,“难不难听!难不难看!你还要不要脸了!”
章鸣什么也听不进去,脸皱成了一团,去抓厉菖蒲的胳膊,“团长,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就想要一个机会。”
厉菖蒲呵退了他,“你什么样子!”
看章鸣这副油咸不进的样子,厉菖蒲直接命令道,“什么都别说了,把这些话给我烂肚子里,以后也不许再提。”
章鸣弯着腰,声音很低却很倔强,“我不。”
厉菖蒲被他的话猛地顶住。
章鸣站在厉菖蒲跟前,垂下脑袋,寂静的夜里,他的嗓子都哑了,“团长,我难受。”
“这几天,我后悔死了。”
他突然提高音量,“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就是她呀。”
厉菖蒲刚想骂人,却看见低着脑袋的章鸣腰身佝偻着,颓败的不像话,他也是一愣,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看来他是真的走心了。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直接开骂,骂章鸣这样不像个男人。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只见了几面的女人,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感情什么也不顾了,它会让你流血,能要了你的命吗?
可这话他现在说不出口,这种感情他也有过,只一眼,他一颗心都扑在一个女人身上,跟着了魔一样,明知不可能却想再试一试。
好在他是幸运的,他得到了回应。
作为过来人,章鸣现在内心的绝望和挣扎他也能理解几分。
何况这一切,他本来触手可得。
这比从来没有过希望更让人难以接受。
厉菖蒲走上前,两只手扶住章鸣的肩膀,厉声道,“直起腰来。”
他的声音随之放缓,“你现在说这些话,除了让大家都难堪,什么作用也不起。”
他问,“你告诉我,你有几分把握,你觉得就算你现在去跟安茜说明情况,她会选你吗?”
这话就像一盆凉水迎头浇下,章鸣看着厉菖蒲,“厉团……”
他说不下去了,他再清楚不过,答案就是,不会。
不管他心里如何,对安茜而言,他只是一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他做的一切,不过是困兽之争,毫无作用。
厉菖蒲见章鸣沉默着不说话,拍拍他的肩膀,“你有过机会。”
“路是你自己选的,什么结果你都要认。”
厉菖蒲也有些不忍,却也只能说,“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
……
“老梁,干啥去?收拾得这么板正。”
梁满仓正在对着镜子梳头发,今天他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还把压箱底的皮鞋也穿出来撑场面。
战友把他桌子上的小铁盒拿起来,大笑道,“还抹了蛤蜊油,这么臭美,咋,又去跟你对象约会?”
梁满仓一把把东西抢回来,“不是,你别瞎说,安茜叫我去团长家吃饭。”
“又不是只有我俩。”
小伙儿一脸羡慕,“你就好了,天天去团长家蹭饭,吃得满嘴流油,兄弟们还得抢食堂,可怜呦。”
梁满仓和周围的几人说说笑笑了会儿。
章鸣站着倚靠在自己床边,手里端着个绿色脸盆,一直看着几人闹腾,他冷着脸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句,“人模狗样。”
他的床铺就在梁满仓几人说话的对面,声音又不小,几人都看向他。
梁满仓还以为章鸣和其他兄弟们一样,在开玩笑,笑着回了句,“章鸣,你说啥呢。”
章鸣靠在床边的身影一动,不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人站直了,一双眼睛阴恻恻地盯着梁满仓,“一天能往团长家跑八百趟。”
梁满仓这下可看出他态度不对了,以为章鸣在意厉团长,于是开玩笑一般刺了回去,“咋了,厉团长以后就是我姐夫,我天天去他家吃饭,气死你。”
章鸣心里本来就冒火,说话更是毫不客气,“你比团长大了那么多,还好意思喊姐夫,不要脸。”
听了这话,梁满仓也收起了笑,“章鸣,你吃枪药了。”
听了这话,章鸣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跟条疯狗一样,把手里的脸盆一摔,叮铃咣啷砸在地上,他走上前挑衅,“我就看你不顺眼。”
他恶狠狠盯着梁满仓,“你是跟人家姑娘结婚,还是跟团长结婚,天天把团长挂嘴边。”
这话就是指着梁满仓鼻子骂了,骂他攀关系,不老实,走后门。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梁满仓上前一步,语气不善,“章鸣,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