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夕去往后堂,拿出一块布将那把匕首放在桌案上,方落落指挥着田七端上一盆清水,放在怀夕面前。
方千山和楚鹤虽然不解怀夕为何这样做,但还是好奇的跟上来,想探一探究竟。
方千山打趣道:“怀夕姑娘,你对行止就这么上心啊,方某也受伤了,可否关心关心在下。”
怀夕没有理会,楚鹤和田七自觉的朝着后边退后一步,方千山还疑惑他俩干啥,就看到方落落那死丫头一拳头砸在自己脑门上。
自己没有及时防御,正挨着个大的。方千捂住脑袋,手拿折扇气得发抖的追去,“方落落,你完了。”
二人在堂内追的来回乱跑,正好张让这时走了进来,方落落一个急刹,躲在张让的身后。
方千山急道:“死丫头,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揍死你。”
方落落朝着他吐舌头,就是拽着张让不撒手,张让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在干什么?”
楚鹤上前解释道:“林姑娘觉得那把匕首有问题,正在测验。”
张让一听,面色顿时紧张起来。倒是方千山敲了下他的脑袋,“哎!你别这副死人脸样啊,就算真的有毒,我们不是还有怀夕嘛,她可是小神医,这种事情不在话下。而且行止可是师承千机阁,更是有百里前辈的内力加持 ,你担心什么。”
楚鹤也道:“是啊,我们要相信行止。”
他们这样说也是想让张让心中的愧疚少一些,虽然这家伙一心去当道士,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也发现张让一根筋,死认理。
因为花妙音的事情,他一直对萧行止愧疚不已,认为是自己给北宸王府带来了隐患。萧行止宽慰过几次,作用不大,他自己一直在忙,也就和他们几个说了这事,让帮帮忙,别让张让钻死胡同里。
方千山自然义不容辞的接下。张让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的凝重一直无法消散,但还是想让大家放心,“我知道了。”
随后走向林怀夕的地方。怀夕提来药箱,从里面各式各样的小瓶子中拿了几种,挨个倒进清水中。
众人只看见这清水一会变黑,一会变白,随着怀夕打开最后一瓶药水,滴了一滴进去,只见原本五颜六色的水慢慢变的清澈异常,几人都是看呆了。
方落落崇拜的看着怀夕,“师傅你好厉害。”
怀夕没有回应,她拿起那把匕首,心中止不住的打鼓,那种不安感在此刻已经达到顶峰,其实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想法,只是不愿意承认,怀夕轻呼一口气,稳下心神,将手中的匕首缓缓放入水中。
方千山几人也是聚过来,看着怀夕慢慢将手中的匕首放入清水中。
可是水中并没有其他的反应,方千山看着怀夕道:“林姑娘,你是不是多虑了,这也没什么反应啊?”
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方落落大叫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几人再次看向那盆中的匕首,只见原本光滑的刀身开始慢慢变红,一缕黑色的细线像是被分割出一样,诡异的漂到一侧。
楚鹤抬头诧异的看向怀夕,“林姑娘,这是什么毒?”
怀夕看到这种反应,心猛的坠下,面上血色尽失,身子不受控的后退两步,直到抓住身后的药柜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方落落吓的连忙去扶住怀夕。怀夕稳了稳心神,抓住方落落的手,语气中透露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急切,甚至带着几丝哽咽,“落落,去,快去通知师父,告诉他行止中了噬骨之毒,让他来帮我。”
说到后面,林怀夕的声音已经压抑的快要哭出来了。
方千山几人闻言,只觉的身子无限发冷,‘噬骨’,
苗疆蛊事最为逆天的毒,就连当年号称第一毒医的离轻歌都没有战胜这毒素,如今它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方千山僵硬的笑了下,语气有些结巴,“怀……怀夕姑娘,你……你是骗我们的吧,这个毒素,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怀夕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不愿意在与任何人废话,她飞快的拿起药箱,直接越过所有人,向着外面跑去,内心一直祈祷着,“行止,千万不要出事。”
直到怀夕离开几人才反应过来。方落落急着喊着:“我我我……我去找师公。”说着就跑了出去。
楚鹤怕她说不清,急忙跟上去,“我陪你一起。”
田七虽然头脑简单,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跟上去。
后堂短短时间内,只剩下方千山和张让。方千山的手有些轻颤,止不住的扇着扇子,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虑。
而张让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他终于明白花妙音最后决绝的看他一眼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行止如果死了 ,他势必会亲手杀了她,现在也是如此,张让陷入了无尽的悔恨之中,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与花妙音相识。
还是方千山叫醒了他,“张让,无论现在结果如何,我们第一的目标是救下行止,不能让他出事。”
张让紧握双拳,道:“好。”
怀夕骑上踏雪就向着北宸王府跑去,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医女,在这一刻终究是失了态,不管不顾的冲向心中的那个人。
——
北宸王府内,萧行止正和兄嫂,母妃一起围着军防地图推算,北蛮此次会对北都采取怎样的攻势。
萧行成指着地图推断道:“虽然我们不知道萧永玦究竟出卖了什么情报,但是如今推断,我们带兵前去增援,路途跋涉,最少十五天的时间,这是最快的进程,如何在十五天内将北都军防破掉,只有一个办法。”
萧行止应道:“大哥的意思是北蛮会绕道截断,形成包围之势,让南北两侧的北宸军无法及时得到调令,他们打算死死围攻父王。”
苏木星担忧道:“那如何才能破当前局势。”
萧行止回应大嫂,“这样我们只能绕后攻击,夺其首级。”
萧行成点头,“如若真如我们猜想这般,这恐怕是最好的办法。”
段禾起身宽慰自己的两个儿子,“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是一场硬仗要打。”
萧行成夫妇和萧行止都行礼道:“是,母亲。”
段禾这时才注意到萧行止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有些担心的伸手在萧行止的额头上,试了试,“行止,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
萧行止轻笑着弯腰,对着段禾撒娇道:“娘,我的身体好的很,就是这几天一直在忙,可能没有休息好。”
段禾嗔怪道:“公事在怎么要紧,也不及自己的身体重要,娘还等着抱小孙子呢。”
萧行止一愣,“娘,您在说什么啊?”
段禾点了下他的脑袋,“别和为娘装,怀夕为娘是最喜欢的,你必须好好待人家,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我还不同意把怀夕交给你呢。”
“娘!”
萧行止有些无奈的喊着。
萧行成笑着过来打断,“娘,就让行止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婚事之后再聊。”
苏木星也挽着段禾的肩膀,“就是啊,娘,你现在打趣他,他能纠结坏了。”
段禾轻笑一下,将行止的衣服轻微整理,拍了拍,笑道:“就先放过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萧行止应道:“好。”
说着转身就向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时,他轻抚了一下门框,回头看着自己的娘亲,大哥大嫂微笑了一下,随后才走出去。
只是还没走八九步,萧行止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力一阵翻涌,身体险些支持不住,还好他及时扶住了身边的栏杆,身子也倚靠在上面,额前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嘴唇完全失去血色。
萧行止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突然听到南盛的声音,“林姑娘,二公子在议事厅。”
萧行止一抬头,就看到怀夕慌张的站在那里与他遥遥相望,她发丝凌乱不已,眼尾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南盛提着她的药箱紧跟在怀夕身后。 萧行止很少看见怀夕哭,如今她那委屈隐忍的表情让自己着实很难受,他有些生气是谁趁自己不再欺负怀夕了。
即使身体像是失去了知觉,但他还是硬撑着向前走去,嘴里呢喃着:“我在,怀夕。”
只是眼前越发模糊,在身体倒下的瞬间,只看到那道倩影飞奔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