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叫声看过去,只见林代双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小灿半跪在地上紧紧的揽着她。
月婆子则蹲在那里掐着林代双的人中,边掐边叫:“夫人,您醒醒。”
不大一会儿,林代双上来一口气,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向被陈赵氏抱着的婴孩。
“呜呜,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林代双用帕子边擦泪边哭。
“月婆子、小灿,将夫人扶回房休息。”江宏才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林代双,对月婆子等人说道。
“我,我不回去,呜呜。”林代双挣扎着不想回房。
“你先回房间休息,这里有我和逸儿处理就行了。”江宏才严肃的说道。
林代双长长的抽噎了一下,说道:“不行,小雪说逸儿熊熊的顶不起来,我不能,不能走。”
她的话音落下,江宏义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走上前,不赞成的对林代双说:“三弟妹,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
我的侄子堂堂举人出身,在衙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在衙门待人处事谁不说一声好,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这样子了?”
林代双微微往后退了退,江宏义能在镖局混得不错,有赖于他那一身硬功夫。
如今往人前一站,一身杀伐之气,令林代双有些胆颤。
“我,我,不是我说的,是小雪说的。”林代双支支吾吾的说道。
江宏义眉头一皱,“小雪、小雪,江丹雪打小就喜欢占上风,压逸儿一头,你难道不知道?
她说话不经脑子,不知天高地厚,但凡是个好姐姐,就没有这样说自己弟弟的。”
“不,不是的,小雪,她,她很疼弟弟的。”林代双争辩道。
“哼。”江宏义冷哼一声,一点不给林代双再次说话的机会,“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自有江家的男人处理。”
江宏义虽然与他两个兄弟感情不是很深厚,但,他对江逸还是真喜欢的。
江逸小时候虽然皮了一点,但,很知分寸。
他兄弟三人下一代总共五个男孩,最会读书的便是江逸。
他不知道江宏才为什么不支持江逸继续科考,不过江逸的举人身份,在榆林县也是很厉害的存在了。
之前,他跟随东家去京城忙活分店的事了,不然,开春的春闱他一定会支持江逸去试试的。
也许,他们江家也会出一个进士呢。
林代双见江宏义丝毫不给她面子,看了江宏才一眼。
江宏才并没有看她,她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便让月婆子和小灿搀扶着离开了花厅。
林代双一走,花厅里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江逸眼神凌厉的看向蒋家人,视线一一扫过蒋经连、蒋隋氏、蒋乐玲夫妇、蒋力行。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蒋乐珍身上。
蒋乐珍心虚的往后缩了缩,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挺了挺胸脯。
江逸几乎要被她气笑了,得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
他凄然一笑,对蒋乐珍说:“事情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我江逸自认倒霉。
蒋乐珍,我今天便给你休书,你带着你的孩子走吧。”
“凭什么?我不走,孩子让他们抱走就是了,我又不是不能再生了。”蒋乐珍脖子一梗,理直气壮的说。
江逸冷笑一声,“呵,这事由不得你!”
“我就是不走,我是你三媒六聘娶进门的,你说休就休?门都没有!”蒋乐珍歇斯底里的吼道。
江逸却根本不再理会她,在江小虎拿着文房四宝进了花厅后,当着众人的面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休书。
“签字吧!正好今天衙门婚法曹的人也在,省了去衙门了。”江逸将休书递给蒋乐珍。
蒋乐珍一把夺过去,三两下撕了个稀巴烂,咆哮道:“江逸,你想休我,门都没有!”
江逸淡淡的说:“那好办,我们只有进衙门好好说道说道了,好让全榆林、全驿道的人知道,你蒋家是如何不要脸的算计我江逸的!”
“哎,使不得,使不得。”蒋经连走上前,陪着笑脸说:“女婿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跟二曼这事,我们慢慢商量。”
“没得商量!”江逸抬头看向蒋经连,“我江逸是没有大本事 ,但也没理由让你们如此算计。
当初在驿道,你们蒋家如此算计于我、逼迫于我,让我江逸颜面尽失,担下了一切。
如今,她与别人的孩子都生了,还要赖着我江逸,你们这是觉得我江逸、我江家多好欺负呢?”
说到最后,江逸的语气微微上挑,眼底尽是讽刺。
“不是,女婿,你听我说,这事,我一点都不知道,都是她娘们算计的,我……”
江宏义这会儿也理清了眼前的情况,他怒火中烧的打断了蒋经连的话,愤怒的喝道:
“姓蒋的闭嘴吧你!逸儿,再写休书!今天她要是不签,大伯带你进京告上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是我东家的表亲,我就不信,这天下能容得这等欺人之事!
算计的还是当朝有功名的举人老爷,哼,真是好大的狗胆!”
因为十年前的一次春闱,原户部尚书府上榜下捉婿,正好抓了当年的探花郎。
而探花郎已娶妻,于是抵死不从,原户部尚书动用了手段,逼得探花郎跳城墙自尽。
这件荒唐事惊动了皇上,为此,天曜律法多了一条,禁榜下捉婿,禁以任何名义算计已有功名之人。
如有违者,一经查实,轻则刑狱一年,重则举家流放。
而江逸的这种情况,恰恰是符合律法规定的。
当初在驿道,江逸就是利用这一条,差一点就脱身成功了。
没想到,付宁波横插一杠子,以读书人的声誉来说事,逼得江逸不得不认下亲事。
他对蒋乐珍除了责任,并无任何感情,既然蒋乐珍生了别人的孩子,那他正好可以脱身。
江逸不是那种轻易置人死地的人,他希望蒋乐珍能痛快的在休书上签字画押,这事就好办了。
如果真的闹进衙门,恐怕她要过三道关,一是婚法曹的强制休离,二是以通奸罪受罚,三是陷害当朝举人。
这当中还要牵扯到陈忠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