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珊转头看向元景行,小小少年已经与自己身高差不多,一张初显英俊的小脸上,此时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她“噗呲”一声笑了,抬手捏了捏元景行的略带婴儿肥的脸。
元景行急忙歪头,捂着脸叫道:“姐姐,不要捏人家脸啦,人家都长大了。”
“好好,小大人,你刚刚说的很有道理,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元青珊笑道。
“不是小大人,是真大人。”元景行纠正道。
“嗯嗯。”元青珊点着头,笑眯眯的说道:“是真大人,真大人!”
“哼。”元景行傲娇的甩了甩头。
元青珊神色一正,问道:“弟弟,咱从书院转到柳家私塾吧?”
元景行一愣,说道:“去年,我说从书院休学,你不同意,今天怎么主动提起转学?”
元青珊说:“我承认莫院长可能是个好院长,但赵夫子确实不是个好夫子。
你想想,他能有那样的歪心思算计于我,算计不成,又怎能不记仇。
是我和爹爹自以为是了,没料到世上真有这样的小人!”
“对,离开书院转去柳家私塾,今年就可以参加县试。”元宝来的声音响起。
姐弟俩回头一看,元宝来拄着双拐走了过来。
“我刚刚出去了解了一下,与景行同在乙班的几个学习比较不错的小子,现在都没报上名参加县试。”
元宝来神情严肃的说道:“我猜,一定是赵怀愉搞的鬼。
莫院长今年与甲班的夫子,都去照看甲班的学子去了,忽略了童生试这一波学子。
或者说,他们很放心将这些学子交给赵怀愉,说明赵怀愉此人在书院很会经营名声。
我们若空口去书院说赵怀愉居心不良,没有人会信的,他会拿出最后一次测试成绩做证据。”
元青珊看向元景行,皱眉问:“最后一次测试成绩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景行低头说:“我们不知道那次考试,事关此次参加童生试。
测试当天,我们乙班三个班,共有十几个人不知何故突然拉肚子。
书院的大夫说是吃坏了东西,所以,考试的时候,我们……没有发挥好。
但,平时学业平平的那些人,却考的出奇的好,所以,当赵夫子宣布的时候,我们都懵了。”
元青珊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真是欺人太甚,这明明就是个圈套。”
元宝来叹口气说:“偏偏没有证据,我刚刚去孙家问了,孙英杰说的跟景行说的差不多。
我们这是被算计了,却偏偏没有实际性的证据,待莫院长从府城归来,事情已经定局,说什么都晚了。”
“所以,我们这些明明学业优良的学生,要用集体转学的方式,来表达不满?”元青珊问。
元宝来笑道:“天机不可泄漏,今天我就去书院给景行办理退学事宜。
我已经与柳夫子说好了,柳夫子非常愿意接收景行。”
元宝来说的天机,真的是天机。
孙家为了此事,愤慨万分,奈何只是商户,自家官场并无妥当的人帮忙。
几位学子的父亲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个对策。
若是等莫夫子回来,就无挽救的余地了。
榆林书院乙班一共有三个班,一天时间,三个班有八人退学。
这真是破天荒的大事!
负责教务的程教谕,惊了一头冷汗,问原因,这八家竟然说法基本一致。
商户的说:自家打根上也没出个读书人,如今能识字算数就行了。
农家的说:自家就泥腿子出身,能出个识字算数的后代,已经不错了。
再问,还是这一套说辞。
这八家的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统一进了柳家私塾。
柳家私塾卡着童生试报名的最后一天下午还有半个时辰结束的时候,给自己私塾的八名学子补报了参试名字。
是的,大曜国有明文规定,凡参加科考的学子,必须由所在私塾或书院统一报名。
这是基于品行考核的最初的一步。
由私塾或学院把住品行考核的第一关。
这也是江逸虽然已经是举人,仍然在柳家私塾挂名的原因。
不过,这样也有相应的弊端。
比方说像榆林书院这一次,这八名学业较好的学子,就被有心人算计了。
玉长安看着呈上来的参试名单,人数不少,大约有六十余人。
一个小小的县城,能有如此之多的童生试生员,这真是破了往年的记录了。
这也是县令的业绩。
他一一翻看下去,在最末一页,才找到了有榆林神童之称的孙英杰。
仔细一看,标注的推荐书院,竟然是柳家私塾。
他问前来呈名单的典吏:“孙英杰不是在榆林书院,为何是柳家私塾推荐?”
那典吏也很疑惑,“属下也不知道,柳家私塾今天踩着点补报了八名学子的名字,噢,里面还有元家的。”
元家,是县城的金匾之家,自然得到所有人关注。
玉长安皱眉,元宝来的儿子元景行,分明也是榆林书院的学子,为何推荐也是柳家私塾?
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不过,县试在即,一切得等县试结束再说。
……
为了弟弟童生试顺利,元青珊特意去县城南十里的大王山妙云寺祈愿。
大曜最大最长的一条河曜河流经榆林县,弯曲盘延了几个弯,最后贴大王山转了个弯,一路往东而去,听说是入了海。
就这几个拐弯的地方,雨水多的年份,容易决堤。
为此,每年秋冬两季,榆林都要花费人力物力,在易决堤河段,进行维修加固。
“小姐,前面的路堵了。”元明驾着马车停了下来。
玉叶掀开窗帘,探头出去问:“明叔,前面怎么堵的?”
元明说:“你叫小姐莫急,我前去看看。”
他将马车停在路边,拉好闸,往前面走去。
越过围看的五六个人看了看,原来是一辆拉石料的牛车翻了。
牛歪倒在路边的沟里动不了身,牛车横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他拉了拉边上的一人问道:“这路何时能通?”
“哟,挡您路了吧?管事去找人来抬车了,我们这五六个人抬不动。”那人说道。
元明点头,这样大的石块压着牛车,五六个人能抬动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