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雷声,这三个字像是魔咒一样,无比清晰的钻进秦晏舟的耳朵里。
他手上动作一顿,像是突然被一桶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整个人从里到外的泛着寒意。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秦晏舟慢了好几秒才发觉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他面无表情的接起来。
电话里传来陆远的声音,言简意赅,“三少,我们的人说,看到江川开车往乘风大厦这边来了。”
秦晏舟唇瓣动了动,声音又哑又沉闷,“知道了。”
五分钟后,秦晏舟的车前脚刚开走,江川后脚就到了。
跟他的车几乎同时停下的还有一辆银色法拉利,从车上下来的苏莎还穿着睡衣和拖鞋。
两人连伞都顾不上打,冒雨冲进了乘风大厦。
——
秦晏舟靠在车后座的椅背上,愣神地望着被暴雨模糊的车窗。
耳边魔怔了一样不停的回响着“纪北辰”三个字。
都说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呼喊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纪北辰,这个名字秦晏舟一点儿也不陌生。
沈烟父亲的第二任妻子嫁进沈家时带着和前夫生的儿子,就是纪北辰。
所以他是沈烟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除了这层复杂的关系外,他还是沈烟在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就喜欢的人,也是沈烟的初恋。
极少有人知道沈烟和纪北辰之间谈过恋爱,更没有人知道曾经名声大噪的医学天才纪北辰,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查无所踪。
雷声很闷,像鼓锤一样,一下一下的砸在秦晏舟心口,又酸又疼......
沈烟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她像是被困在深渊泥沼里,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
睁开眼时,她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
苏莎紧紧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沈烟动了动胳膊,苏莎立马惊醒,第一时间抬头看向她,瞬间就红了眼眶,“烟烟,你终于醒了。”
“我这次睡了多久?”沈烟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哑的。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听到苏莎哽咽着说,“已经一天一夜了。”
沈烟神色一怔,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色是黑的,房间里开着灯,墙上的装饰时钟指向八点。
她狐疑道,“这次竟然这么久...”
苏莎咬着唇瓣,心里快要内疚死。
她不敢告诉沈烟,这次昏睡期间,她一直在叫纪北辰的名字。
一定是因为她昨天说错话,勾起了沈烟不好的回忆,才让她在心理应激出现的时候雪上加霜。
苏莎看着沈烟逐渐失焦的目光,赶忙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往远处扯。
“昨晚好好地突然打雷,把我都整懵了!自从你得了这个怪病,我每天都要看三遍天气预报,比吃饭都准时,谁能想到科技都赶不上老天爷变脸的速度!”
沈烟喝了口苏莎递过来的温水,蹙眉道,“是挺突然的,没有其他人发现吧?”
“应该没有,昨晚跟你的保镖们都在一楼呆着,江川先打电话把他们支走后才抱着你下去的。”
沈烟松了口气,她这个怪病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是她的软肋,还是轻而易举就能被人拿捏的软肋。
苏莎现在想起来都后怕,“昨晚我跟江川赶到你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你躺在沙发上昏睡过去了,我当时还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站着的时候突然晕倒,不然又得像两年前那次一样,摔个重度脑震荡。”
沈烟闻言,喝水的动作一顿,“你说我昨晚是躺在沙发上的?”
苏莎点了点头,“对啊。”
沈烟有些迷茫,她怎么记得自己当时坐在办公椅上,突然就听到一声巨雷,随后她就没什么意识了。
办公椅距离沙发有六七米远,按理来说,她在听到第一道雷声之后就会完全丧失意识和行动能力,根本不可能会躺到沙发上去啊!
沈烟拧着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掀开被子下床,苏莎赶紧去扶她,神色紧张,“你要去哪儿?”
沈烟除了刚起身有些头晕之外没什么不适,拍了拍苏莎的手安抚道,“我没事了,去趟公司。”
半小时后,红色法拉利停在乘风大厦门口,江川也从车上下来,“我跟你一起上去。”
沈烟看着他紧绷的脸,扯起一抹笑宽慰道,“别绷着了,天气预报又不会每次都不准。”
江川并没有被安慰到,神情严肃,“从今天开始,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沈烟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默许了。
几年前,江川刚被程柏昌派来保护沈烟的时候,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后来沈烟的名号越来越响,忌惮她的人也越来越多,直到现在,没人敢在燕京找她的麻烦,沈烟也慢慢的开始尝试独自出门,或者只带几个普通保镖。
这次的事重新让江川生出警惕,沈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钢筋铁骨,她也有害怕的东西,并且一旦暴露出去,一定会成为她致命的弱点。
江川以为沈烟晚上八点多还来公司,是来加班赶项目进度的,结果她却去了监控室。
正在监控室侃大山的几个保安看到沈烟进来,先是愣了几秒,随即慌慌张张的快速站成一排,“沈总好!”
沈烟点了下头,开门见山,“我来查一段监控。”
保安恭敬的问,“沈总想查什么时间段的,我给您调出来。”
沈烟自顾自的走到总控台坐下,“不用,你们都先出去,我自己查。”
等所有人全部撤出去后,沈烟熟练地操作着电脑,很快就找到了昨天晚上十一点以后电梯里的监控视频。
她拖动进度条,终于在十一点三十三分,看到直达顶层的专用电梯门打开了。
而走进去的人,竟然是神色紧绷的秦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