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7日,华京市警局。
众人心里泪流满面,可算是把那心理界的泰斗给盼来了。
再不来,他们怕吃瓜群众会再次将他们送上热搜。
不都说网友是金鱼的记忆吗,咋这回这么“长情”了,他们实在想不明白。
这位心理界泰斗姓谭,大家都尊称他一声“谭老”。
谭老长得和气,待人和善,好说话还没架子,算是学术界的一股清流了。
就这么旁观着,众人都觉得如沐春风,反思自己先前想太多了,人家并不是在拿乔,而是真的在排约期。
他们的情况并不算十万火急,人家给插队已经不错了,非让人立即过来就是强人所难了。
“屋里没监控吧?”谭老的助手询问警方。
一人应道:“有。没办法,除非转移地方,不然咱这除了卫生间,都有监控。不过你放心,已经切断电源,该遮的遮了,该捂的也捂了。”
这是谭老的习惯,请到谭老时他们就开会讨论,最后一致同意了。
“那行,时间紧迫,现在就开始吧。”
“可以可以,你们这边请。”
一行人很快来到门外,副局打开门,谭老领着助手走了进去,将其他人关在了外面。
门外的人除了极个别,都没意见,毕竟这是谭老一直以来的习惯,对谁都一样,并非刻意为难他们。
先一步被带进来的张魏威一看屋里情况就感觉不妙,不禁有些慌张。
他哪有什么双重人格,不过是想着利用重生前后的性格差异演演戏罢了。
骗骗普通的心理医生还可以,可要瞒过真材实料的专家,他觉得有点悬。
如坐针毡。
当看到来人的模样时,张魏威就知道可能要完。
“开始吧。”
张魏威听到老人说,然后就看到老人身后那年轻人从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还不待看清那是什么,他就一阵恍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陷入了沉睡。
Andy将人催眠后,把同样受到影响的老师扶到沙发上躺下,这才专心致志搞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
“张魏威。”
“年龄。”
“25。”
正确答案应该是“26”。
Andy有些懵,莫非他的催眠术失效了?
“身份证号。
“31……”
“家有几口人?都有谁?”
“三口,我爸、我弟,和我。”
基本信息核对完后,Andy直接来了一记猛药。
“你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罪被关进来的吗?”
“我没犯罪。”
Andy眉头一皱,刚想着是不是深度还不够,就听到张魏威说:“他们想我死,呵呵,现在我死了,他们应该很开心吧?”
人还好好活着,怎么就说自己死了呢?
真·精神病了?
“他们为什么想要你死?”
“不知道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所以你死了吗?”
“死了啊,哈哈哈哈,不过我又活了,气死他们!”
Andy听到这话,觉得要么是自己催眠失败被耍了,要么是张魏威真的病得很严重。
他瞥了眼沙发那头还在呼呼大睡的老师,所以答案是张魏威病得很重?
“你是怎么死的?”
“被枪毙啊。”张魏威回道。
“他们是以什么罪名枪毙你的?”
“杀害凌依婕。”
Andy听了手一抖,差点气息不稳,连忙控制自己,稳住情绪。
“你说他们想害死你,所以,”他尽量平静地说,“杀害凌依婕是他们冤枉你的?”
“对啊,我是被冤枉的,凌依婕不是我杀的。”
Andy又问:“既然你是被冤枉的,那具体情况应该是怎样的?”
张魏威说:“那天,我跟凌依婕离完婚就离开了,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接到我爸的电话,他说凌依婕被人杀死在地下停车场……”
听到关键词“地下停车场”,Andy有片刻晃神,他家依依……是因为这个,所以出现极度恐慌的吗?
可她没经历过这种事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回过神后,他听到张魏威说:“我质问何苗妙是不是她干的,她说不是,我也就信了。后面几天虽不安,但看了监控,知道不是她,我就安心了。”
Andy:“警方为什么会怀疑你杀害凌依婕?”
“他们看了被人篡改的治安监控和道路监控,说我驾驶撞死凌依婕的车出郊区换车。
“太可笑了,我明明是开车进市区上班的。偏偏当时民政局的保安不在,民政局的监控也都出了问题,没人看到我开车出去。”
Andy不解,“你为什么会觉得警方的监控被人篡改了?”
“这还用问吗?我记得我开车进市区上班的全过程,结果他们说那是个陌生人。更巧的是,那个陌生人还跟何苗妙住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
“那天我调转车头去找何苗妙,他们小区门口的监控和那栋楼的电梯监控也都坏了。所有只要我露脸、露人的监控都坏了,惟独官方的是好的,哪有那么巧!”
Andy想起张魏威刚才的话,问道:“何苗妙家里的监控不能作证吗?”
“这才是关键和怪异所在!”张魏威忍不住激动起来,“我下车时看了眼手表,明明进门应该是十点十几分的,可监控显示我是十点三十三分才进的门。”
Andy蹙眉,“你难道就没怀疑过那个监控也被篡改了吗?”
“警方告诉我,他们看监控的时候何苗妙全程都在,她可以作证。”
“你很相信何苗妙?”
“是啊。”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她很爱我啊,而且都有我孩子了,害死我她不就成寡妇了吗?”
Andy稍作犹豫,问出了一个他略为好奇的问题:“你死了,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不知道啊。”张魏威的表情一言难尽,“子弹刚打进来,我头疼欲裂,再睁开眼,人还在警局,就是对面的警察没见过,我还老了一岁。
“呵呵,我竟然比前世多活了一年,所以我怀疑凌依婕也重生了,她这次逃婚,改变了她的过去,进而改变了我的过去,所以我重生到了一年后……”
张魏威还在絮絮叨叨,Andy却没在听了。
重生?这不是小说里作者虚构的情节吗?
他以为张魏威曾被催眠过,遂进行了一番仔细检查,却没在张魏威的脑子里找到任何被催眠的痕迹。
可若这只是张魏威的想象,那凌依婕对地下停车场的惧怕就不合理了。
这段时间,Andy对凌依婕的过去彻底调查了一遍,也修复了不少她以前出入地下停车场的监控画面。
他发现,以前的凌依婕对地下停车场并没有任何惧怕的反应。
可从四年前开始,她就不再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了,宁愿绕远路也要把车停在地面,或者干脆不开车了。
没有人会无端特别害怕一个地方,所以她对地下停车场的惧怕与抗拒,必然是有原因的。
如今原因出现了,就是太玄幻,令人难以置信,Andy不知该不该信。
整个房间骤然变得异常安静,只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时间紧迫,Andy没再想下去,又问了张魏威一些问题。
他能肯定,张魏威的精神状态确实出现了问题。
问题最初形成是因为张父的私生子,而后随着张魏威的自我厌弃而加重,之后又因张魏威的面对现实而减轻,最后加重则是因为前世被冤入狱。
张魏威有厌世情绪,就是因为前世的遭遇。
他觉得自己被冤枉,还是官方下手害他,足见社会之黑暗。
这黑暗又不公的世界令他厌恶又憎恨,甚至想报复。
可现在不是前世,他还没遭遇到前世的不公对待。
他清楚又明白,这个世界本就不公,而它虽有不公,却也不乏美好的事物,因此他很矛盾。
之所以让占峰去找凌依婕,是因为他想知道前世到底是谁害死她的,想知道是谁在冤枉他。
他不愿报复整个社会,那就只能进行针对性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