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侯爷照样是在戌时左右回来的,午苑的奴仆们也不用主人特地交代,早就将热水备好在净房了,两三仆从进去放置洗漱更换的物事。
虽然二人昨夜圆房成功,也实在很是亲密了,但桑陵对待起这个男人来,总还是没有那股子所谓的亲密感,顶多见他时呆滞了一下,脑海中再浮现起昨夜那些起起伏伏的画面,她也就暗暗羞赧了一小会,而后才佯装自如的上前说话。
旁室就在门边进来的左手边,聂策在廊下脱袍褪履,一般就先往那边的席子上去坐着了。
下头人来奉热水,桑陵踱步过去落座,清了清嗓子,“下午沈华君过来说了话。”
今日之事,她想她还是应该和这个夫主说说的。
“说了什么?”聂策看起来倒还好,仿佛头一晚和昨晚的事,对于他来说都再正常不过,正常到无足轻重——要不是体会了那过程,桑陵还敢肯定他是第一次,现在瞧他这副淡定模样,都不敢相信他还是个处。
她只好又不动声色地挑了挑柳眉,人家泰然自若,总不能她别别扭扭的罢,就昂首坐得板正了些,“我看她的意思,是想暗示我先同意收了她,但她话就说了个起头,四婶就过来了,估计她也臊,后来没坐多久就走了。”
“四婶又来了?”聂策盘腿对坐过来,却问到了四婶身上。
她便一点头,“你觉不觉得她可疑?”
就见他笑了两声,却仍旧没说下去了,她愈加生疑,想要问个究竟,又被他拿话挡了回去,“沈家侄女那个事,母亲在着手安排了,听说看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也不会亏待了她,以后她要是再过来,你就不必见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桑陵又不是没回避过沈氏姑侄,就算聂策现在回来了,但是要靠躲,肯定是躲不过的——不过,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就没反驳。
再坐了会,聂小侯爷便起身准备去洗澡了。
墙边雁足铜灯刚添了酥油,正是最亮堂之际,他褪了外袍,身上只剩了布料单薄的短衣大袑,本来这人身形修长精壮,衣服也贴合上身,稍微行动一下,肌肉的轮廓就清楚地显现在了灯影下,连廊道来的夜风都带着他身上的味道,有点点汗味,还有一些清香——那是他平时常用的豆粉脂膏味,这时代的上层贵族们,几乎都用这样制作繁琐的濯洗用物,再富裕一些的人家,还会加上个人喜好的特质香料。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目光停在了那上头,这具男体实在诱人,尤其昨夜,昨夜在她身上……腹部的一块块肌肉一览无遗,渗出的汗液在月色和灯火的交织下从清晰到模糊。
“你做什么?”
伴随着少年郎低沉浑厚的嗓音,她渐渐迷惘的神思才倏地退散。再一定睛,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摸了上去,黛色纱袖堆积到了手肘,洁白的玉臂顺着往上,一只手掌完全张开,结结实实贴在了聂策的小腹上,这个触感,也不是完全和石头一样的硬,还有点点软,但又比其他地方结实些。
她猛地一咳,将手收了回来,“我好像看到了一根头发。”说完偏过头去,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都怪这人,要是昨夜把灯都吹了,室内不留一点光线,不叫她看着那些画面,现在就也不至于一见着他就回想起那些了。
兀自懊恼丢人呢,只听一声清晰的冷笑,聂策说,“你下次想摸,就直接告诉我。”
“我没有——”她否认得很快,只底气略有不足,头也不敢抬起来。
那低低的笑声便又回荡在了屋子里,他挥手示退了候着的两个奴从,先自己入了净房。
不过这人沐浴的时间一般也不会太久,桑陵便从席子上一起身,匆匆往后室过去。
这会还不算太晚,廊下留有几个奴仆,成媪会心一笑,便招呼了宗湘、卫楚等人进去灭大灯了。
这也都是平日要走一遭的,主人夫妇入睡前,一水的奴仆要进来做好夜间的准备工作,冬夏尚有区别,冬日以保暖为主,夏日便是祛热驱蚊,唯一一个统一的,便是将屋内那几座九盏连枝灯给灭了,顶多留个孤灯,给主人起夜照明用——不过今日,帐中的女主人伸了个脑袋出来,只叫,“给灯全灭了罢。”
宗湘会意,也没有太多犹豫,三下五除二给全吹了。最后走时,俩丫头并几奴仆都是摸黑出去的。
桑陵就躺平回去,脸上都还是滚烫,直到听净房那有了响动,才是一个翻身背对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忸怩什么,但就是各种不自在。
谁知道聂策那厮能那么自然呢,头一晚不太行的是他,饶是昨夜一展雄风,证明了自己罢,那也就仅仅是昨夜而已啊,谁知道是真恢复了,还是用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帮他?
再说了,她也没有体会过其他人,从哪里就晓得那就算很强了?她顶多只是因为现代人的身份,没吃过但还见过,知道他的尺寸还算可观罢了。
他又凭什么这么若无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