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林家出问题,还是雁门郡节度使出问题,都是老皇帝不想看到的。
尤其是如今西南战急,如果西北再出现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谢暄看着那封密信,淡淡道:“如果是雁门郡节度使的问题,是那么这位顾景安,又是个什么角色你?”
老皇帝一愣。
自古帝王多疑心。
谢暄从座位上站起,朝着老皇帝躬身行礼,说道:“陛下,您可曾想过,万一西南蛮军,只是一个幌子,而北羯人真正想夺取的,是西北雁门郡?”
老皇帝又是一愣,他问:“仲玉为何有如此一说?”
谢暄字仲玉。
谢暄道:“自古兵不厌诈,西南地势凶险,又有留在那里的林家军,想从西南攻入我们大启,就必须先打败驻守在那里的林家军,可是林家四郎用命换了一方净土,蛮军想攻入,只怕没那么简单。
所以臣以为,蛮军说是要攻打西南,不过是虚晃一枪。”
老皇帝听完后点点头,“此话有道理。”
谢暄继续道:“陛下也可借此机会试一试那顾景安。等他领旨后,一路上西,您再在路上给他下一道急先锋,让他转战西北。
若他及时应了,那便说明,这事跟他没关系,可若他推三堵四,迟迟不肯换道,那边说明,此人,有问题。
当然,这个假设是建立在北羯人想要大举进攻西北的基础上的。”
老皇帝微微一笑,说道:“若说这世上谁最了解朕,非仲玉莫属啊。”
谢暄道:“臣不敢。”
老皇帝大手一挥,道:“仲玉你的才能照理说可胜宰相,只是可惜啊。”
说着,他从一摞奏章里拿出了一份奏章递给谢暄,说道:“你来看看这份奏章,这是上馆城郡守昨日刚送到的。”
谢暄拿起奏章一目十行扫过。
老皇帝眯了眯眼,说道:“上馆城距离雁门郡不过百余里,上馆城郡守上奏章,说近半个月开始,总能看到一些陌生的北羯人进出,他怕其中有诈,因此将此事写在了奏章中,呈给朕。
而他这份奏章,刚好与仲玉你刚才所说一致,所以,只怕北羯带领的蛮军,说是从西南攻入,不过是个幌子,他们正在要做的,是想趁着朕将大军布局在西南后,一举进攻拿下雁门郡继续南下,可若是雁门郡节度使不战而降,那蛮军攻入关内,只怕不会太久。”
谢暄上前一步,直接跪到了老皇帝的面前,说道:“陛下,臣斗胆进言,先以顾景安为将军作为试探,再秘密派林小将军领兵去西北。”
老皇帝:“秘密?为何要秘密派军?朕大张旗鼓的派兵驻守西北,倒让那些北羯人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谢暄道:“只怕有人会对林小将军不利。”
老皇帝一愣。
谢暄起身,从袖筒中拿出一封密信,呈现在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接过来看了一眼,竟然是给刺客的买命信。
买的自然是林司念的命。
老皇帝看完信件,顿时大怒:“大胆,竟有人敢买林家人的命!可知道是谁想要林家姑娘的命?”
谢暄说道:“这是东督的人,无意中查到的,只是捉住了那刺客,从他的行囊中搜出了这个,但当时他已经身受重伤,没能问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老皇帝道:“竟是如此。”
老皇帝说完这句话,微微眯起那双浑浊的眼睛,心中所想,无人能知。
谢暄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侍卫弼小声问他:“主子,您让我写的那封信,陛下能相信吗?”
谢暄笑着说:“本座要的不是陛下相信,而是陛下生疑,更何况,安王想要林小将军的命,花钱找刺客刺杀其实是下策,如果本座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会从军中收买,在战场上对她不利。”
侍卫弼道:“这安王够狠啊。”
谢暄冷笑:“确实。”
安王确实够狠,可是他却完了谢暄手中掌握着整个大启朝的特务集团,也就是东督。
安王跟他的小妾说的每一句话,都原封不动的进了谢暄的耳朵。
……
林司念坐在茶楼上,看着对面的烧烤店门可罗雀。
沛菡俯身小声对林司念说:“这就是那个玲珑县主新开的烧烤店,一开始的时候优惠促销,十文钱就能吃一串肉,那时候这店开的还挺红火的,可是这三日优惠一过,变成了三十文才能吃一串肉,谁回来她这破店吃什么烧烤啊。”
说到这里,沛菡开始掰着指头跟林司念算,“一个馒头才两文钱,三十文都够吃十五个馒头了。
更何况,如今这年头,除了达官贵人,普通老百姓家,谁家能天天吃上白面馒头啊,能吃点面掺着谷糠就不错了。
这三十文钱,都够普通百姓家生活三两天了。”
林司念笑道:“她这烧烤店,看起来也不是为普通人开的。”
沛菡道:“那达官贵人确实是吃的起的,可是这烧烤,达官贵人在家中就可以让家中奴仆伺候着吃了,何必非得出来,再说了,这烧烤需要的佐料都需要从西域运来,有些佐料啊,她这店里没有,人家那些达官贵人家,可是有的。”
林司念微微一笑,却看到楚玲珑已经从店内出来了,她对沛菡说:“你去把人叫上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若她还不来,就说,事关她的性命。”
沛菡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林司念坐在二楼的包厢里,看着楼下对面沛菡叫住楚玲珑。
一开始楚玲珑还不耐烦,但是在沛菡多说了几句后,楚玲珑抬头朝林司念的方向看了过来。
林司念也不躲闪,端起茶杯朝楼下的楚玲珑晃了晃,还朝她微微一笑。
楚玲珑气的一跺脚,一把推开站在她前面的沛菡,就往茶楼的方向跑。
不过眨眼功夫,楚玲珑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楚玲珑对着林司念就没好气,冷声质问:“林司念,你想干什么?你不是都要嫁给安王了吗?又来找我做什么?”
林司念微微一笑,也不跟她废话,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放到桌上,淡淡道:“玲珑县主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不如先看看这张纸上,写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