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可能也还有她心中惶然无措,情绪不振的缘故。
不过好在她惯来是个身子健朗的,眼下经过了大半日的休息,脚腕处也得以放松。
如今虽还是肿成一个大包,但实则也并不是伤筋动骨般严重。
幸好不会因为脚伤,耽误接下来的行程。
秋霜打定主意,在她找到万无一失的法子遮掩身份之前。
她绝对不会显露人前,否则万一出了差错,她便会万劫不复。
她不敢赌那个万一,也赌不起。
因此,秋霜便想着白日光线明亮,不利于遮掩时,她便寻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待黄昏时观察方位,确定前行的方向,等大地被黑夜笼罩后,再借着夜色的伪装继续赶路,朝着更深更远的地方去。
此行她并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终点会是哪里。
她只知道,这场逃亡于她而言,注定是旷日持久的‘斗争’。
前路漫漫,看不到头。
但她亦会坚定的向前走,只有向前走,才能找到出路。
她若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那也没有胆量想着将计就计,借此逃脱了。
确定脚上的伤不算严重,并不会对她接下来的逃亡之路造成影响后,秋霜便一心只剩下填饱肚子了。
她原先是想着等自己先歇息歇息,缓过神再想法子寻些吃的。
却没想到自己运气这般好,还在梦中,便被这两只鸡极具牺牲奉献精神的鸡友给叫醒了。
这一连捉住两只鸡,还这般鲜活,秋霜心里美滋滋的。
她原以为自己这逃亡路上只能风餐露宿饿肚子,却不曾想这第一日的运气倒是不错,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今儿个能吃个尽兴,好好饱一饱她这饥饿了半月有余的五脏庙了。
虽然这两只鸡,她顶多也只能烤着吃,无法弄出各种花样,但有的吃她也很满足了。
秋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而后回到逼仄的山洞中,拿出了那把锋利的佩刀。
此时那两只鸡被绑作一团,还惨烈的啼叫着。
秋霜拿着刀走上前,二话不说,眼都不眨就将它们抹了脖子。
鸡血一瞬间飞溅出去,叫秋霜恍惚了一瞬,眼前的景象似乎和昨夜那解差鲜血喷涌的脖颈重合。
不过眨眼间她便用力甩了甩头,把那些无谓的烦恼甩了出去。
后悔也没什么用,更何况,她也不后悔。
有这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眼下这两只鸡,她该怎么才能做的更美味些?
此时她所有的物件,除了从那解差身上顺来的佩刀、软鞭、火折,两件衣衫和两个荷包。
便只剩下头顶那支,昨夜立了首功的莹白玉簪,还有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物了。
她不是话本子里的仙人,自然不会那玄之又玄的术法。
她只能保证可以把这两只刚被抹脖子的鸡弄熟。
至于好不好吃?那再说吧。
在活命面前,口腹之欲都是次要的。
况且这附近连一处水源也没有。
秋霜咽了咽干渴的喉咙,然后叹了一口气,只能认命的把两只鸡连毛带皮一块烤了。
这条件着实艰苦了些,不过没办法,她这还是逃亡的第一步呢,往后总会更有经验的。
她心中如是宽慰自己。
升腾的火焰和落日余晖一同呈现出夺目的橙红色,秋霜一边盯着火中带毛的鸡,一边手中把玩着火折子。
“幸好有这东西,不然我只能似野兽般生啃了!”秋霜煞有其事的点头。
而后站起身,看向日落的方向。
虽然她不知道最终该到哪里,但也并非真正的漫无目的瞎跑。
杨家众人此行流放的终点,是在距离奉京城三千里之遥的岭南。
而岭南之地,自然是一路往南下行的。
秋霜已经想好了,她要顺着日落的方向,往西边走。
她曾听说过自奉京往西走,有连绵不绝的山,一重又一重,像一座座天然的屏障守护着他们大梁国,为他们阻挡西北两方的异族侵扰。(架空架空架空……)
若她注定只能一辈子遮掩身份逃亡,那山里便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宁愿在山中和野兽缠斗一辈子,也不愿意再回到市井,和那看不清黑红的人心相互算计,做着无谓的斗争。
她定下前行的目标后,就静静的看着落日逐渐变低,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移开目光转过头四处张望。
她一双利眼,仔细地挑选着林中的根根翠竹。
四下看了一圈,却没找到合适的,这林中的竹子都过于粗壮,不趁手。
于是她又一路扶着粗竹,深一脚浅一脚迈着步子往竹林边缘走去。
她这个腿脚虽说没有伤及筋骨,但也耐不住她一个劲儿的折腾。
可她又必须得赶路,毕竟此处离事发地还不算很远,若报官后硬着头皮安排人巡山搜查,说不得她就被抓了个正着。
眼下,她便想着先弄个趁手的工具做拐杖,这一路上也好松松脚上的力道,祈祷能早日恢复如常。
走了十来丈远,终于在竹林旁的密林里寻到了合适的小树。
那棵小树约莫她手腕粗,且树干笔直,正合适。
她当即便想上前,又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没带刀,便转身回去了。
没一会儿,林子里就响起了‘邦邦邦’的砍树声。
她一边挥着刀,还一边嘟囔,“这什么破刀!瞧着倒是刃口锋利,怎地砍棵树苗都这般费劲!”
回应她的,是林中啾啾鸣叫的鸟儿。
虽然这刀用来砍树貌似不太行,不过这已经是她手中唯一的利器了。
当然,发髻上的那支玉簪做不得数,毕竟,它原是一件价值不菲的首饰。
至于那条软鞭,虽说它也是一件趁手的武器,但是却不能一击毙命。
因此秋霜虽然嘴上对这把佩刀嫌弃,但心里还是很庆幸有这么一件利器的。
‘邦邦邦’了好一会儿,那快有丈高的小树终于发出‘咔嚓’一声,而后便倒在地上。
秋霜擦擦额头的汗,开始拖着树往回走,趁着此时天还未完全黑,她得抓紧些把拐杖做好。
因为她只在乎实用,因此做起来也极简单。
只肖把笔直的树干砍下一段合适的长度,而后削去树皮,又简单打磨打磨头尾便行了。
最后的成品,与其说是拐杖,倒不如说是一根儿半人高,被剥了皮简单打磨的木棍。
做好后,秋霜撑着木棍来回走了走,果真脚下要松快许多。